今天出差的莫格利和顾源坐在长途大巴上中间靠窗的位置。
突然,凌熙背着书包,喘着大气跑上来,环视一圈,发现莫格利位置。
莫格利连忙装睡。
“顾源,我跟你换个位子吧?”
“凌小姐也是这班车?”
凌熙狂点头,却突然被售票员揪住。
“这位乘客,请出示下车票,马上出发了。”
“我补票。”
“对不起,我们都是实名制,凭身份证去窗口买票。”
“我就想买这班。你通融一下吧,要么站票也行。”
车上众人唰唰唰目光扫过来,售票员忍住没笑。
“我们是长途客车,没有站票。”
“那加座呢?”
“呃……您这二十几年都没坐过公共交通工具吗?”
“不瞒您说,上一次坐长途客车,还是小学春游。”
最终凌熙还是被售票员“请”下了车。
汽车引擎发动,缓缓出发,她向莫格利狂招手。
“莫格利,你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莫格利!”
顾源看见窗外的凌熙。
“莫主管,凌小姐好像在向你招手诶。”
莫格利透过窗外看见凌熙又蹦又跳,双手使劲挥舞。
“太阳晒多了,对皮肤不好。”
说着,唰,莫格利拉上了帘子。
车缓缓开动。
“就你会跑吗,我也是得过400米冠军的。”
凌熙胸有成竹,奋力追车而去,没跑五十米已经接不上气,当场被打脸。看着汽车缓缓消失,她愤愤吐了口气,一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要犯起轴来,连我自己都怕!”
长途客气在路上飞驰。一路上繁华的城市渐渐换成绿色的乡野,最后进入郁郁葱葱的森林。森林空地,施工地停着一台挖掘机,一辆工程车及一堆工程材料。
一个目光狡黠,精于察言观色的中年男子工头拿着施工图,正在向莫格利汇报相关进度。
莫格利、工头、顾源三人都带着工程帽。工头用激光笔在图纸上画圈,侃侃而谈。
“莫主管,您刚才去实地考察的‘未来酒店’、‘湖光山色’都进入尾声,这里的‘天然氧吧’也按计划准备施工,不出意外的话,一期工程会比预期提前二十多天完工。”
莫格利翻看手里厚厚一沓数据,点点头。
“环境方面的资料呢?”
工头把一摞早已准备好的材料递给莫格利。
“刚才您实地考察也看到了,我们的建筑是在不毁坏一草一木的前提下进行。而且所有建筑,都有屋顶绿化,90%区域保证自然采光,尽量减少用电……”
“排污方面呢?”
“所有排污都是经循环系统处理后排放,力求做到零污染。”
莫格利指着图上一个点。
“这个地方我们刚才好像没有去过,我想了解一下。”
工头顿了半秒,眼神闪烁,摸摸鼻头,这一细节被莫格利看在眼里。
“呃……那边是二期项目,被围起来了。有野兽出没,挺危险的,就没带您去。”
“野兽?”
莫格利微微皱眉,内心暗自忖度。
一辆出租车驶来,停在路边。工头和莫格利打了个招呼,去一边和两个工人商量事情,莫格利和顾源走到车边。
“顾源,大概情况都了解差不多了,你先把这些资料带回市区。”
“莫主管不回去吗?”
莫格利望着郁郁葱葱的森林,无比熟悉的感觉袭上心头。
“我一个人再出去走走,你到家给我发个信息。”
“好的莫主管,这边人烟稀少,刚才工头说还有野兽出没,在这种陌生的环境,你注意安全啊。”
莫格利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对顾源点点头。
阳光从茂密的森林中倾斜而下,形成一道道光柱,洒在地面上。
各种绿色植物,高高低低肆意地生长着,大树笔直,灌木茂盛,野花鲜艳,万物生机勃勃。
山间潺潺流水,林间鸟鸣,共同交织在一起,脱离自然的喧闹,显得无比宁静。
莫格利伸手怀抱自然状,深呼吸新鲜空气。这才是空气的味道。
莫格利展开施工图纸,可疑点已经被画上一个圈,他朝着可疑点走去。
突然,背后窸窸窣窣的声音。
莫格利谨慎地动动耳朵,立马藏到一颗大树后面,并顺势在地上捡起一根棒球棒粗的树枝。
一个熟悉的身影蹿出来。
“一晃眼人就不见了,这种地方南西北都分不清,怎么出去啊。”
凌熙看了望了下天空,异常绝望。
“360度无死角的茂密。对了,还可以看太阳。所以,我应该往哪边站,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莫格利看着凌熙迎着太阳,原地打转。
“你知不知道,手机里有一种东西叫做指南针。”
“谁?!”
莫格利从大树后走出来,凌熙惊喜。
“莫格利!终于找到你了。”
凌熙想上去抱莫格利,却被莫格利转身走躲掉。凌熙生气地追了上去。
“我冷脸贴你的热屁股都贴到这里来了,还不理我。”
“对,不想理你,赶紧回去。”
莫格利甩开凌熙,径直往越发幽暗的森林里走去,其实他不希望凌熙跟他到这危险的地方来,而凌熙心里也确实泛起不安和害怕。
“你到底要去哪儿?!这个方向不是回市区,也不是去车站,而是……去森林深处。”
“知道就好,这种地方不适合你。”
“就这样要不辞而别了吗?连一个像样的道别也没有,一句留恋的话也没说。”
“嗯,再见。请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你不怕我一个人回去,路上一不小心就被老虎、狮子、狼群吃了?”
“我不关心。”
莫格利从头到尾的冷,让凌熙咬牙切齿,不爽的情绪到达顶点。
“本来还想低姿态,认真跟你道歉的。行啊,有本事就拽到底,跟你的野兽朋友们过日子吧。我这就走!”
凌熙英姿飒爽地转身,一个大步踩空。噗通一声,溅起一阵水花。莫格利立马扭头奔向凌熙,却看到凌熙背对着他一屁股坐在很浅的水里,双手不停扑腾。
莫格利一脸无奈站在岸边旁观,凌熙则有些窃喜。
“莫格利,你……这人至不至于啊,不原谅……也就算了,见死不救等于谋杀。”
“麻烦你腿蹬直一点,游姿不对。”
“患难见真情,我终于看清你本质了。”
莫格利走进水里,一把抱起凌熙。
“储时的零食是不是都被你吃了,这么重!”
“你先是对女朋友见死不救,接着又说她胖,简直是在作死的边缘。”
“行啊,那我不救了。”
莫格利作势要把凌熙放进水里吓唬她,凌熙则顺势嗔怪在莫格利怀中打闹。
暮色渐起。
溪边的空地,一团篝火燃烧着,火光照亮莫格利和凌熙的脸。两人只穿着薄薄的衣服,外套用树枝架起,晾在一边。
“莫格利,我们这两天别别扭扭的,我已经受够了。”
“所以,那你找我来干什么?”
“道歉,求和,举白旗投降!”
凌熙用烧黑的小竹棍在地上画出一个旗子。
“那我想采访一下这位态度真诚的女士,知道我生气的点吗?”
“也许我爸过去是做过一些不可原谅的事,我也明白你失去亲人的伤痛,这段时间我很迷茫,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爸愧对了你,我不能再对不起你,我想替他郑重给你道个歉。”
“没了?”
“没了。我不奢望你选择忘记,我只想说,能不能给一个原谅的机会?”
“我不想原谅你!”
“果然跟我想的不一样,我们就真的没办法在一起了吗?”
“对。除非……你让我抱一下。”
还没等凌熙回过神来,莫格利一把把凌熙搂入怀里。
“其实,我早就在内心做好决定。不能因为许多年前的恨延续到现在,怨念不翻篇就会滋生更多的怨念。况且,你是你,跟以前的事情没关系。我难过的只是,我那么毫无保留对你,你却对我这么没信心。”
“你知道了?”
“我听力还不错,也能微表情分析。就你那点小九九,在我面前能隐瞒吗?说,为什么要对我撒谎。”
“是因为害怕!”
“害怕?”
“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人,一定要紧紧抓住,我不想失去。”
“凌熙,我就把你这话当成是对我的二次表白咯。”
夜的森林,虫鸣四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一曲田园牧歌。
夜空中的星星汇聚在一起,透出魅力的光点,像是整条银河。
储时坐在沙发上,看着整蛊节目,百无聊赖。她看着整蛊节目但一点也不想笑,反倒是身边的垃圾桶已经塞满了各种空零食袋。
唐澄房间门开一条缝,伸出一只手,把一包灯影牛肉放在门口的滑板上。手用力一推,滑板滑向了沙发被储时接住。
储时伸手拿起灯影牛肉拆包,忽然听唐澄的一声怒吼,吓得她开口撕裂,辣汁溅在了脸上。
“不是吧!你爸妈喊我去吃饭?我今天没空啊……!”
储时听到唐澄房间里似乎在打电话。她将电视调小声音,低着头,朝着房间的方向凑近听。
“哎,你听错啦,我没在玩游戏,我办公呢!这分明是纸张翻页的声音,你听——我手上一堆案子,忙完可能都晚上了,然后还想去个健身。你赶紧挂了,别影响我进度!”
储时叹了口气,电视上的整蛊视频已经播完,变成了卿卿我我的爱情电影。储时别过头,看向窗外的晴天。
“早知道抱着凌熙姐大腿出门走走了,至少不会坐在这里却像坐过山车一样的心情……”
储时正想着,忽然门被打开,莫格利扶着凌熙走了进来。凌熙全程戴着口罩墨镜,犹如明星。
“小心小心小心。”莫格利一路搀扶着凌熙。
“我又不是瞎子也不是孕妇,费这么老大劲干嘛。”
“伤残病人当然需要重点看护。”
储时打量着沙发上的凌熙,看到她十分疲惫的样子,心里很担忧
“伤残病人?凌熙姐,你不会……又要和我一起躺沙发了吧?”
莫格利端水到凌熙跟前,撇了一眼储时。
“你的重点在哪里啊!”
“可是,也没见凌熙姐上石膏啊,难道伤的是……脑子?凌熙姐,头疼不疼?”
凌熙迅速躲开储时摸自己脑袋的手。
“哎,同一屋檐下,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吧。你合上嘴,千万别太——惊讶!”
储时努力点头。
凌熙害羞地摘掉口罩,露出一张肿成猪头的脸。
凌熙、莫格利、储时、唐澄在沙发边面面坐着,面对着凌熙那张红色的猪头脸。
“好了澄,可以轮到你惊讶了。”
唐澄用手把下巴合上。
“天哪,你这张脸,不会是被人用锤子凿了千百遍,再架火上烤了吧!”
“狗嘴里能吐出象牙吗?我都这样了你还幸灾乐祸,连假装的关心都没有吗?”
“好好好,凌熙,你这好好的山川地貌是怎么变成卡斯特地形的?你不会在深山野林里捅了什么奇怪的蛇虫鼠蚁窝吧?莫格利怎么也不护着点呢!”
“我护了,但我护不住铬过敏。还好只是微量,没有引起中毒,已经是万幸了。”莫格利边说边拿出医院化验单——铬过敏。
凌熙也很无奈。
“我也没干什么呀。我就是坐车去找了莫格利,吵了一架,我遭殃,他抱起了我……要说有人给我下毒的话,那一定是莫格利!”
“怎么会是我!”
唐澄却抓住了重点。
“我不关心谁给你下的,你和莫格利抱住了,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睡了,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睡了,你们就这么睡了!所以,嗯,你们……睡哪儿啦?”
“野外。地上。”
唐澄和储时共吸一口凉气。
“蛤蜊哥哥,你们这么撒狗粮,可能连土里的微生物也看不下去了吧……”
“千里追夫,共度良宵……别人痛苦的时候你们居然这么风流!你们,不会是对对方过敏吧?”
“你跟着陆子曰这么久怎么都没把你这污垢脑袋净化干净?再这么不正经,我让你从此以后对我过敏!”
“凌熙,外面的世界也太危险了。你这几天就别出去了,在家静养吧,要是你的脸再遭到伤害,我会自责。”莫格利表示出对凌熙的关心。
“不行!工作室到了关键时刻,好几个设计师要亲自去面谈。大不了口罩不摘了,反正又不一定要看脸。”
凌熙起身,来到镜子前反复照。
“讨厌,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真有后遗症我可怎么办呐!工作室就要开了,我不会真的顶着这张脸去开张吧!?”
“不会的,你好看的基因这么强大,一定能压过所有不好看的元素。”
“真的吗?”
莫格利使劲点头:“再说了,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好,那我出门了。”
莫格利赶紧跟上,两人勾肩搭背,亲密无比离开。储时和唐澄则摊在身后的沙发上。
“他们吵架时间能长点吗?世界就不会这么油腻了。”
莫格利和凌熙离开后,唐澄回到房间内继续玩《敲冰块》。
手机铃声一直响,使得唐澄愈发烦躁。她嫌弃得看着手机,然后调成了静音,扔进了被子。
储时从门外探出头来:“你怎么不接陆老师电话啊?”
“不就让我去他们家吃饭吗,谁还不知道这是场鸿门宴啊,去了还不是被催婚。”
“你就去吧。你不知道那句俗语吗?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你也要适当考虑下灾区人民的心情啊。”
唐澄被烦地不行,推着储时往外走。
“行了行了,你继续在家活动吧,给我时间和游戏死磕。”
唐澄推出储时,关上自己的房门,重新坐回床上,把游戏音调到最大。视频里的小人“吥吥吥”地跳,唐澄拿着手柄的身体也跟着一起跳跃摇摆。
不一会,唐澄又听见储时敲门。
“唐澄姐……”
“又怎么了,要什么自己进来拿!”
门渐渐打开后,先是露出了储时尴尬的脸,然后露出了陆子曰爸妈的笑脸。
“嗨,唐澄。”
那一刻,唐澄还停留在端着手柄往上跳的状态,动作却在一瞬间定格。
陆子曰爸妈的笑脸和储时尴尬的脸也在这一瞬间凝固。四个人大眼瞪小眼,无比尴尬。
许久以后,陆子曰的头在陆爸妈身后窜了出来。
“我没拦住,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我刚处理完案子,这是一种复古健身,你们能理解吗……”
唐澄环视四周杂乱的环境,垃圾安静地躺在地上,衣服也随意地丢弃在沙发上,客厅的地面上蒙着灰尘,几滴酱汁还在茶几边已经结了块,唐澄不由得怨念地瞪了陆子曰一眼,
“你看我这地方能来客人吗……”
“你要理解,他们没有全副武装上门打扫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陆父帮着陆母打开装菜的塑料袋,陆母则看着唐澄和陆子曰,越看越欢喜,递了个眼神给陆子曰。陆子曰忙把面膜礼盒拿过来,刚想把面膜放在茶几上,却见茶几被零食、纸巾等东西堆满,一时无从下手。
“抱歉、抱歉,我这实在太乱了。阿姨来就行了,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呢,真不好意思……”
唐澄接过陆子曰手中的面膜,放在了旁边的沙发上。
“不好意思的是我们。我们也知道突然上门很唐突,但就是有点放心不下你。看你平时工作忙也不注意休息,脸色都憔悴了。子曰平常一直跟我们念叨你,还说你特别喜欢小迷糊面膜,就给你买了些带来,女孩子嘛再忙也要注意保养的。”陆母亲切地说。
唐澄收拾茶几的手顿了顿,看着陆母把菜一盒一盒菜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有点感动。
陆子曰也忙着解释:“我爸妈忙这些,可是连牌都没顾上打,简直是奇迹啊!”
“叔叔阿姨你们也太辛苦了吧!”
“说什么客气话啊,你不是我们认的女儿吗,再加上成了子曰的女朋友,以后亲上加亲,更加……”
陆母还没说完,陆父一声咳嗽,赶紧拉了拉她。他们对视一眼,陆父正了正色,像是在说意见很严肃的事情,郑重其事地开口。
“你别介意。其实我们也是想跟你好好聊聊。我们反思了一下,那天说的话可能把你吓到了。今天来就是表达这个意思,以后结不结婚、什么时候结婚都是你们的自由,要不要小孩、什么时候生小孩随便你们,我们全都不干涉!”
“你们想住哪里也是自由,想住家里我们就三餐都给你们做好;要是想搬出去,我们就在经济上给你们支持!好了,观点表达完毕!”
唐澄感动了半天突然一把抱住陆母。
“叔叔阿姨,你们真是大好人!我以为我要被逼婚了,真是紧张死我了!”
陆母不停地拍着唐澄的背,以示安慰。
“不过……有件事情还需要你安排一下,既然我们都这关系了,不如就约时间和你父母见个面,吃个饭,认识认识,先熟悉起来怎么样?”
唐澄看向陆子曰,陆子曰作摊手无奈状。
“他们常年在野外搞动物救助,一会儿在东边一会儿在西边,一会在山里一会在水里,总之找他们比找珍惜野生动物还难!”
此时,陆父专注地看着沙发上的唐澄的手机,有些怀疑的神色。因为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的就是“爸”。陆父拿起手机,递给了唐澄。
唐澄接过电话,“爸……”
唐澄急匆匆跑进房间,唐父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
“老房子的钥匙你没丢吧?”
“怎么可能丢!你们女儿又不是没头脑本脑。你们这时候问我要钥匙,不会是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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