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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澹台建成听了,却是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淡淡说道:“我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她是个心思深重的女人,可是行事又狠辣!舒窈,想必你如今已是知道的了!我若不被囚在这里,也会命她以死谢罪!”赵舒窈便问道:“澹台建成,她虽然咎由自取,可是她总是你的妃子,难道你心中对她……一丝情意也没有?”
澹台建成听了,将头转向赵舒窈道:“舒窈,我和她,其实从来并无半分的私情!不过,我还是想不到,她竟是这样心思歹毒!”赵舒窈激动道:“澹台建成,我也曾是你的棋子!可纵然是棋子,她就没有生命没有感情么?”
澹台建成听了,心中愀然,他缓缓地对着她道:“舒窈……不错,我当初是那样想的!可是,我无法控制我的心!其实,第一次见你,我的心中就已经起了涟漪!我自诩不是多情种子,我是雄才伟略的帝王!可是,我始终无法违逆自己的感情!舒窈,你可知……当我确定了对你的心意后,我的心中是有多么的慌乱?我躲避你,冷淡你,不闻不问你,只是因为我害怕,我会喜欢上你!我知道你是赵德宣的女儿,但是这些又怎样呢?喜欢你的心思像被水浸染的宣纸一样,无边无际地蔓延生长!”
他终于说完了这些,痛悔无力地看着她。赵舒窈双手颤抖,迷离的眸子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眼睛。她心潮澎湃,心中万千波涛涌过,在这样的地方,他如今说着这些话,该是对她的忏悔还是表白?可是……往事如云烟,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因此她静默良久,口中仍是说道:“假话!你就说给自己听好了!”
万俟化及在旁默默地都听了心中去,他相信这些都出自澹台建成的本心,最终,他对着澹台建成道:“澹台兄,何必纠结执着与往事?其实,这过去并不重要,未来才是最重要的!现在的赵舒窈,已是获得了新生了!”澹台建成看着万俟化及,伫立默默道:“我是她的过去,你是她的新生,是不是?”他朝着赵舒窈问道:“舒窈,不要告诉我,你已经喜欢上了眼前的这个人?”
赵舒窈瞧他这口气,似乎还和昔日宫里一样,心中不悦,她冷冷道:“我喜欢不喜欢谁,何须你知道?澹台建成,你是我手心里的死囚,虽然你方才演了一出苦情戏,倒是颇让我感动!但是,我对你的初衷,是不会变的!”她想了想,还是告诉他道:“这次攻蓟城,有一个人战死了!我想着,你们也是君臣一场,还是来告诉你罢!这并非为你,而是我不想他在九泉之下,留有遗憾罢了!”
澹台建成听了这话,心中大为紧张,他沉声问道:“不管是什么噩耗,你都告诉我罢!我是什么都能禁受的住!”赵舒窈便垂目而道:“杨坚,杨坚将军战死了!”澹台建成听了,没有露出惊讶之色,反而更多的是叹息之声。他一字一句道:“杨坚,心性勇猛耿直,不想,如今已是死了!这其中有我的过错!怪我一心……”他看了看舒窈,并没有将话说完,反而向草榻走去,将身子靠在草榻上,闭上眼睛,一脸的沉痛惋惜之色。
赵舒窈听了他这话,觉得可以深问,但竟是寻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怔怔地看着他。澹台建成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赵舒窈,平静说道:“舒窈,我的心思你都已经知道的了!说出来,我就无憾了!这憋在心里,谁说不出的难过!不过,我很累!我的心很累!很多事,我都是身不由己,都是违了自己的心思,所以……能不能……请你们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呆上一会!”
赵舒窈听了他这话里,只觉得是述说不禁的哀伤和无奈,看着他疲惫憔悴的神色,她忽然心有不忍,这样的澹台建成,似乎也是可怜。可是她马上又敛过心思,说服自己,不管怎样,澹台建成始终是所有悲剧的始作俑者!如果当初,她没有进这雅国的皇宫,不曾和他相识,是否,在她的心里,这远在北国的堂堂帝王,与她而言,始终是一个模糊但又高大的影子?
一朝相见,一生生恨。
她对着闭着眼的他说道:“澹台建成,你就安心在这地牢好了!你放心,你的雅国我会打理的很好!”不知为何,这话她还是要告诉他。草榻上的澹台建成,已是听见了,他虽闭着眼睛,但是嘴角为现出一丝微笑,他靠在壁上,缓缓说道:“舒窈,我知道,你的心始终是善的!我等着你尘封的那天!如今你有什么抱负,便就可以去做!我的雅国,始终为你打开!”说着,便就不多言了。
赵舒窈回头看了看他,这话固然是非常令她动容,可是须臾之间,她也找不到什么美妙的词儿来接口,因此她重又锁了铁门,隔着窗口对他说道:“你的心又何尝不是沾满灰尘?”说着,便和万俟化及一同走出了这地牢,往台阶上走去。
待到了地面之上,万俟化及方重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对着赵舒窈笑道:“舒窈,那地牢里,空气始终太气闷了些!”赵舒窈却是若有所思,她对着万俟化及道:“化及,你能不能先回去,我想一个人静静地走一走!”万俟化及哂笑道:“怎么回事?方才那澹台建成说要一个人静一静,现在你又这样说?难不成,你二人是心有灵犀的?”
赵舒窈正色道:“化及,我还和你开玩笑不成?只因许多事儿,从前我来不及细想的,今天我都要好好想明白!”万俟化及却是笑道:“舒窈,若是你还想不明白呢?”赵舒窈便叹了口气道:“我总会明白的!”万俟化及看着这郊外四处的绝佳风景,忽然对着她正经说道:“舒窈,我看澹台建成说的那些话,俱都是真情流露的!我听着,似乎都觉得感动异常!舒窈,你听了……”可是还未待她开口,万俟化及自己倒是叹息道:“哎……留着他的性命,对我始终是个威胁!”
赵舒窈听了不解,笑问道:“化及,你这是何意?”万俟化及半幽怨半含酸道:“舒窈,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我待你的心意,你也甚是明白罢?这都为你一倾山河了!”说完,更是将一双墨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赵舒窈被他瞧不过,脸色绯红道:“化及,我知道,我始终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万俟化及便笑道:“舒窈,既然你知道,那么……你可拿什么来还我这个人情呢?”
赵舒窈听了,便将脸颊边被风吹乱的长发,拂了一拂,笑道:“化及,你放心,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还你,保你心满意足!只是,现在……你还需等上一等!”说着这话时,她倒是笑靥如花。二人徐徐往蓟城街上走着,到了皇宫附近,却见前方一人,正苦苦等着他们。等着的人,却是意欢,她的手里,拿着一卷义父萧远山的公文,前来交给赵舒窈的!她的心里,只觉得赵舒窈面善,却又想不起自己在什么时候见过她!意欢当然也不知道,萧远山批阅的公文里,还夹杂着他写给赵舒窈的一封亲笔信!信里,当然是有关意欢的真正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