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应该与他硬碰硬。回身从车厢中取出适才让禾契笙吩咐面糊糊临时准备来的食物,挑拣出几只剔透小巧的包子,用手帕托了放在手中吹了吹,继而递给雪倾舒:“这几天赶路弄得我头发胀,都忘了你吃那么点食物根本吃不饱,来,这是我让人给你买的水晶包,先吃几个消消气。”我笑得见眉不见眼,看起来是在向雪倾舒献好,实则只有我自己知道,我这是在极力掩藏眼中满溢的阴谋。
雪倾舒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马上接下我手中的水晶包,而是犹豫了许久,才打马靠近伸手将我手中托着的锦帕接过去。仔细端详了几眼锦帕中的水晶包,他动作优雅而缓慢,但没几口,几只小巧的水晶包就消失在了他的胃腑中。
似乎还意犹未尽,望着锦帕好一会儿,才把锦帕折好递还给我。
“悦来居的水晶玲珑包,味道尚可,不过比之前吃过的要差那么一些。”雪倾舒声音缓慢,语气有那么点冷,看来并不是很满意这包子的味道。
我面部神经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总觉得他有那么点得便宜卖乖,不过看在我有事要和他商量的份上,暂且就宽恕他一次。
回身在马车内又捣鼓了一阵,我抽出他不久前独自冲出人群时撇到我怀里的一只锦盒,打开看了看,立时就有浓浓的桂花香气含混着食物的芬芳溢入鼻息,止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前是几只精致到让人舍不得食用的小巧圆饼,饼面上印染着萃花楼的鲜红饼印,而饼身中,隐约可以看到一粒粒淡黄色的花脯,甜香软糯。适才闻到的那股花香扑鼻就是源自于那一粒粒经由腌制而成的花脯。
有些舍不得的拿起一只桂花饼递给雪倾舒,我说:“以后你就跟在我身边怎么样?保证你有吃有喝,你想吃饺子。我就给你包饺子,你想吃什么菜,也可以说出来。我会的一定会给你做,但前提是你不得再去百姓那里行抢。”
雪倾舒毫不客气地接下我手中那只精致到令人发指的桂花饼:“你是想为勿草源那些人求情?”虽是疑问。但从雪倾舒无比肯定的语气中,我已经可以断定他早已看明白我的初衷。
慢慢收回递给他桂花饼的那只手,我抿了抿唇,显然对自己的心思被他猜中有些不适应,但想想这样也好,免得我还要浪费口舌和他周旋了。索性点点头:“从前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可是现在我知道了……我知道你胃口很大。为此你也很痛苦,但是你把你自身的痛苦转接到别人身上,这、这样是不对的……”总觉得对雪倾舒的教训失却了那么些底气,一是因为我本身并不富裕,根本拿不出什么东西去填充他的大胃口,二则是……我又是以什么身份在这里训责雪倾舒呢?
心中有了以上的徘徊犹豫,不自觉说话的音量也自动降低了好几个分贝。雪倾舒似乎没有觉察到我的犹疑,径自点头道:“世间有几人是自愿做抢掠之事?多是迫不得已而为之,我之所以那般对待勿草源,实质并不单单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从前的勿草源,你不知道是何种境况,若不是我和来妖精,何来今日勿草源的繁盛?哼——现在让他们贡献点食物出来。他们反倒不愿意,一群狼子野心!”
呃……听雪倾舒的意思,这还是有内情了?
毕竟我不是雪倾舒,所以我无法完全站在他的立场上考虑。我说:“无论如何,不管你当初为勿草源做过什么,可是既然你当初选择那么做,就说明你是自愿为之,而现在勿草源的百姓想要对你怎样,亦是应该出于自愿,你这样……对他们,岂不是也浪费了你当初的一片苦心?”越发觉得我太伟大了,都开始体尝民心哩。
雪倾舒一时不再开口,沉默了一会儿,他点头:“想当初勿草源妖邪横行,将百姓们逼得没了活路,是他们答应了我的要求,我和来妖精才决定助他们除去妖邪祸患,可是事成之后,来妖精就成了勿草源代理族长,而我亦如最开始要求的,他们每年为我供奉足够的食物就可,可一年两年他们还愿意贡献出米粮,但时间久了,他们就反悔了当日所承,明抢杀人……是他们应受的。”同适才的冰冷相比,此刻雪倾舒的口气,更是蒙上了一层寒霜。
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知道雪倾舒会坦诚他之前的故事,就是说他已经答应了我的建议,可他之所以会把他隐藏在心中的故事讲出,也说明了他不会轻饶勿草源那些言而无信的百姓,久病床前无孝子,这句话同样适合于雪倾舒,对于长年累月的索取,恁是谁,也终有一天会背信弃义。
可是这些道理我该如何传达给雪倾舒?又是以何身份立场传达给他?一时间,我们之间只剩下了漫无边际的沉默。
今日卯时便启程,启程时天气还雾蒙蒙得很是凉爽,但十雾九晴,辰时一过,天气立马炎热起来。硕大的一轮太阳,金光从天际披散而下,明明隔得很远,但那一束束金色的光芒就像贴着身体似的,把人烤得大汗淋漓。
禾契笙和雪倾舒还好,他们是旱魃,自然就不畏炎热,姬公孙也亦如往常,即使黑发披散着,但额头脸上见不到一点汗意,反而是在他身周的人们,可以感受到从他身周散发出的那一丝丝舒适的凉爽,可见他是在用法术为自己消暑。
观之马车两边分立开来的皇家侍卫,明明热得要死,还得全副铠甲的武装着,何止是脸上有汗,估摸着他们衣服内的身体都快被汗水给淹没了。
感受不到一丝风,外面是燥热,而马车内也闷热得不行,打开车帘准备透透气,可车帘撩起之后。进入马车内的热气反倒让马车内的空气更加窒闷炎热。
不是说旱魃不畏热吗?那为何我感觉这么炎热?从前在冥祉时也没像今天这样,要知道,在冥祉时。可是有两个太阳的,那样强烈的光线下我都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可是现在……
单手成扇。我一边为自己扇着风,一边寻着话题和靠近了的禾契笙排解无聊。
“禾契笙。你不觉得热吗?”
禾契笙摇摇头:“雪爷不是说旱魃不畏炎热?所以我不感觉热。”
撇了撇嘴,他这因果逻辑可真不是一般的强悍。瞄了眼他坐在马背上的姿势,我说:“那个……你、你那里没什么问题吧……”早饭时就想问问他被我踢中了的子孙根有没有大碍,但因为其他的事情错过了询问的机会,现在想起来,眼中不觉有些歉疚。
禾契笙自然知道我问的是什么意思,但他做死了要和我装糊涂:“那里?那里是哪里?”
瞅了瞅他的下身。我忍不住望天翻了个白眼,低咒道:“真后悔我怎么没一脚给你踢断了!”免得以后哪个小姑娘被他祸害!
禾契笙嘴角一抽:“丫头,做人可不能如你这般狠毒,男人一生最重要的东西就是它,踢断了……”某奸商浑身一抖,“即使再有钱,可也买不回来。”
我冷哼一声:“你不是不知道那里是哪里么?”挑了挑眉,我故意胡扯:“把腿踢断了,你大不了找个接骨大夫把它接回来,怎么说‘即使再有钱。可也买不回来’呢?”
我的话引起一旁的雪倾舒闷闷而笑,禾契笙却是无奈摇头:“丫头你……唉——想我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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