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着头皮说道:“时元,这是要引以为戒什么呢?又有什么可引以为戒的!躺了这几天,就胡思乱想起来?”
柳时元边拿着小勺喝着药,边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可没有胡思乱想。我的腿是坏了,可是我的脑子没有摔坏。”说完,便皱着眉头将药咽下去,边看着罗茜雪的反应。
罗茜雪是不善掩饰之人,此时脸上是红一阵白一阵的,心中想着,莫非这柳时元是觉出了点什么?莫名其妙地说这些话儿?想来他若是猜疑,也没有什么凭据,便笑着说道:“时元是在说什么呢?我听着可是糊涂。刚说这司马迁胡乱猜测些没影儿的事儿,不足为信,怎么时元在品论之后,又学着这样儿了呢?”罗茜雪旁敲侧击道。
柳时元听了,笑道:“茜雪,我自是信你。”说罢,便停下药,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又道:“你我已是夫妻,我如何不信你?但愿我是胡思乱想的好,或许我这几日身子不得动,脑中尽胡猜吧!”言语也渐渐放柔和了些。
罗茜雪心内波澜起伏,想着这几日,柳时元的一应饮食尚还安全,李小贵还没有什么动静,每日里竟是小心翼翼,这几日下来,身子又瘦了一圈。有时她也仰天长叹:罗茜雪,你这是何苦?
两人心照不宣,罗茜雪看着柳时元慢慢将药都喝完,便收了碗,自去吃饭。
眼看着这天又快暮色沉沉,黄昏已过,夜晚便要来临。到了晚间时分,却又落了一阵雨,淅淅沥沥的,听的人心烦。罗茜雪这几日照料也甚是辛苦,和衣躺在柳时元的一侧,柳时元是病体,早已喝了药后沉沉睡去。听着他平静的呼吸声,便也跟着睡去,一宿自是无话。
罗茜雪冷眼打量着马厩里李小贵的行动,每日里都是如往常一样沉默寡言地在厩里喂马割草。心里倒是纳了门,这一晃三天时间已过,他那天对自己所说的一番话,自是不会有虚言,莫非是这李小贵觉得下手的时间未到?所以罗茜雪自是每日里更加的小心翼翼。
中秋过后,便是重阳。作为柳府唯一的女主人,罗茜雪自是要配合着管家去给柳府已去的先人上香祭祀。柳府的香堂之内,罗茜雪硬着头皮儿看着这柳下惠的画像,想着这便是弑父的仇人,如今倒是要诚心的祭奠他,这心中是有多别扭。
她找了个头疼的借口,让管家一个人张罗去了。想着晚间时候的药汁还没熬好的,这事不能耽误。她心思复杂地来到小厨房,却见药汁已经熬好,小环已经倒在碗里了。心中倒是一阵安慰。
每天都是很累,这个夜晚也不另外。睡到半夜时分,她在朦胧之间就听到柳时元的口中刚发出难受的声音,声音似乎延续了很久,她只得强迫自己睁开眼儿,掌灯一看,发现柳时元的面颊暗黑,似是中毒之状。他的眼睛却是晶亮晶亮儿的,神情似乎格外的特别,他看着我,柔声道:“茜雪,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的难过?”罗茜雪听了,心内诧异,只见柳时元又继续说道:“茜雪,不管怎样,我是从不会怪你。”他忽然又奇怪地说道:“茜雪,我还是喜欢叫你这个名字!我心里却是难受的很!”她听了此话,五味翻腾,脑子里嗡了一下,难道……
还是给李小贵着了空子?她容不得自己多想,发现柳时元已经昏迷,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就不敢唤人,急的在廊下徘徊,就在她心内六神无主之际,李小贵趁着夜色悄悄儿地来了。
罗茜雪看着他,低声说道:“我知道是你,我防备的甚严,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小贵压低了声音:“小姐,这个何须每日行毒,只需直接在小姐您的药材里添一味藏海花就行了。此花看似和黄茨无异,一般人也辨不出来。”
罗茜雪叹息着:“我疏忽了。不过我也不怪你。柳时元已经有了中毒之相。你还是赶紧地走吧!”
李小贵沉沉道:“这怎么行?小姐,这下毒的人是我,反正只要能给大人报仇,我就是死了也是甘愿的!”
罗茜雪假意道:“胡说什么呢?即便柳府的人知道下毒的人是你?我就能逃得了干系?依我说,这件事我就应承下来了。和你无关,你走吧!离得越远越好!我会告诉管家,说你家中人生病了,你去看望看望,一时半会不会回来!”
李小贵道:“小姐,这怎么可以?您是大人的血脉之承,这件事,本就是我所为,我去报官!”
“糊涂!”罗茜雪终于喝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小姐,你就要听我的。我知道这昏迷之状一时还查不出是中毒所为,我会告诉这府中人,柳时元马上摔下时就得了惊惧之症,本就有疾,况又添了咳嗽,这一月是越发病的重了。而府中人,除了我,其他人都是见之甚少,我这样说,至少在这府里会有八成人相信。你若是主动投了官,这才是真正带累了我!”她一番假意之言,倒是让李小贵信了,他跪下对罗茜雪说道:“小姐聪明,是我糊涂,我没有思虑周全,差点连累了小姐!我这就走!”
罗茜雪缓缓对着李小贵说道:“李大哥,这就对了,你虽说是孑然一人,可是我听着你的口气,似有不少牵挂之人,你这就去吧!我自会为你打理周全!”
李小贵重重地对罗茜雪说道:“谢小姐!我看这柳时元似是病入膏肓。我知小姐不忍,可是木已成舟。小姐您还年轻,只有如意郎君与您相配!待这柳府的风声一过,我会悄悄儿地来看小姐!小姐您若是得了自由,就赶紧地走吧!”罗茜雪听了,朝他苦笑敷衍。李小贵终于趁着夜色悄悄地出了府。
罗茜雪看着李小贵走远,整整衣襟,想着如何处理这事,她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二日清早,罗茜雪看着躺在床上的柳时元,还在昏迷之中,她的心里忽然开始难过起来,简直就是撕心裂肺的难过,难道他就要开始慢慢死掉了么?他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待她极好的人,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她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他是她杀父仇人的儿子,她只记得他对她的好!罗茜雪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惊动了小环,惊动了前来向她报账的管家。罗茜雪就这样不顾身份,在他们面前嚎啕大哭起来,管家和小环都慌了,不知是什么事情。待她终于哭了个够时,罗茜雪冷静地擦掉眼泪,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报官吧!柳时元被我杀了!现在虽没死,也离死不远了!”
管家和小环听了罗茜雪的话,莫不以为是天方夜谭,他们面面相觑,看出她根本不似在开玩笑,管家方回过神来,往罗茜雪的屋子里去,只见柳时元躺在榻上,面容发黑,陷入昏迷,他连连大唤几声,柳时元根本就像木头人似的毫无动静。管家便伸出手儿来,朝着柳时元的鼻翼触去,心中略略放下心,柳时元还活着。
此时的管家一时也没了主意,难道就真的将夫人报官么?左思右想时,他想到了一个人,柳时元的姐姐梁贵妃。因此立即着亲信的人去宫里赶着报信儿,只说大人情贵妃娘娘移驾回府。
管家已冷静下来,他很有主张,嘱咐小环,因此全府其余下人对此事是一概不知。这厢罗茜雪便低着头儿,冷静地在正厅等候着柳绵绵。小环立在她身后,她紧咬下唇,眼神中满是不解之色。看了罗茜雪僵硬的直直站在那里,她也不敢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