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时元带着她出城郊游之事,管家一定会告知李小贵。他可是会做什么不成?她心里一惊,脚步慢了半寸。
“你我已经成亲三月有余,娘子,我还要做多久的柳下惠?”柳时元关上门,拉上帘子,掌了灯,依旧携了罗茜雪的手,在灯前笑问。
见她不语,他又继续说道:“你可知,新婚夫妻在月圆之夜必得同寝共眠,否则日后便会流离失所、生离死别!”罗茜雪听他说的这般郑重,倒不信起来:“果真是这样的?可别胡诌了来诳我?你我夜夜不是同床共枕?怕什么呢?”
柳时元便一把拉她坐下,说道:“茜雪,我也不知为什么。这些天,总是一阵阵的心慌,我害怕,怕失去你。”
她听了这话,心内激荡,嘴上却说道:“好好儿的胡说些什么?我可不就是夜夜在你的身边么?”
他看着她,深深地说道:“茜雪,我不想和你徒有夫妻之名。我想说的,你懂的罢?”说完,他便将手一伸,罗茜雪便又跌落了他的怀中。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呢喃道:“茜雪,给了我吧!你可知,我等你长大,已经等了太久?”她模糊着不解他的话是何意,他有许多的话儿她都是模糊不解,见他这样说,也就懒得再问了。
柳时元便将她拉在怀中,一手吹灭了烛光,罗茜雪想拒绝,可是他的神情看起来是如此的不容她拒绝,好似她再说出什么不如他意的话儿来,他此刻就会湮灭了所有的期望是似的。
罗茜雪当下的神思是如此的复杂,就在期期艾艾有犹犹豫豫之间,他已经抱着她安躺在床榻上了。他继而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道:“茜雪,我已经是二十五岁了,人生能有几个二十五年?你不知道,我是有多么想拥有一个孩子,我们的孩子!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好在我已是失而复得,茜雪,给我生个孩子罢?”
他的声音轻柔低转,看着他在夜色中深沉的眼眸,她竟然忘了他的父亲是谁?这双眼眸是如此的熟悉,在她所有心防都卸下来之时,罗茜雪似昏昏欲醉,忘记了一切。好吧,她认为是这暧昧的晴朗夜晚,是这大红的喜被,是那盏朦胧的红灯,是柳时元为得到她的温情,是他那双温暖多情的手,让她放下防卫,让她失去戒备,让她陷入沉沦。
第二天罗茜雪醒来,自然是精疲力竭。柳时元也如是。
罗茜雪躺在他温暖的怀中,一动不动。现在拒绝又有何用?经过昨夜的万劫不复,她已经成了他的女人!她闭着眼儿,心中复杂万千。耳边听着柳时元均匀的鼾声,那鼾声在她听来竟似带有沉沉的满足之意。他的双手依旧紧紧箍了她,罗茜雪忽然恨起他来,为什么他要是这柳下惠的儿子!罗茜雪也恨她自己的不争气:罗茜雪啊罗茜雪,你的信誓旦旦呢?你不是说发誓要报仇的么?可是现在的你在干什么?莫名的,她就留下泪来。一滴一滴,无声无息。
为她的不争,为她的脆弱,也为她动了……情愫。
此时她边听着柳时元均匀“愉悦”的呼吸声,边听着窗外的鸟鸣莺啼,繁花落阵,其实这生活是如此之美好,可偏偏她是带了复仇的使命活着。悲乎?长时间的弯在柳时元的怀里,她想活络一下筋骨,刚动了一下,就听柳时元在她耳边说道:“你已醒了。我却也是睡的沉稳……从没睡过这样好的觉儿。”
听到此话,她便抬起额头看着他的脸儿,只见他的脸上自是掩饰不住地灿烂笑容,连唇儿、眉眼都是花枝乱颤。她不答言,心中不知是悔恨是苦涩,更让她恼恨自己的是,见柳时元这般对自己,她心中还是有丝丝的甜蜜,没错,就是甜蜜。
柳时元见她不语,便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茜雪,咱们也该起了。若再赖床,只怕这陈子陵要敲着你的房门了!”
果是八月的天儿,秋高气爽,这商州城外自然是碧水远山,景色颇美。罗茜雪没有告知柳时元自己极善骑射之技,在和柳时元并坐于一马儿半日之后,提出自己已然是累了,想休息休息。柳时元才放下她,嘱咐新来的马夫李小贵照顾好夫人,方才和陈子陵往深山狩猎而去。
罗茜雪看着前方远山深深的树色,直到柳时元和陈子陵的两匹马儿俱都不见之时,对着一旁的李小贵说道:“今日,你可没做什么罢?”
李小贵沉声道:“小姐,切不可有妇人之仁,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怎可错过?”
罗茜雪听了,心儿抖动,道:“你做了什么?”
李小贵看她的神色大是有关心柳时元之意,他对着罗茜雪说道:“小姐,你是心软了么?你不要忘记,他再怎么对你好,也是杀害长大人仇人的儿子!”
我低头说道:“我自是知道。我只问你,你用了什么法子?”
李小贵便道:“小姐忘了,我是个马夫,自然是用的马夫的法子。要想使马儿走的快,只要在马儿的草料中添加一味白术就行。”
她一听,心里一惊,这白术如果给马儿吃下去,几个时辰之后,马儿将会狂性大发,撒开蹄子四处狂奔,那么这马上的人不出意外,将会坠马而死。罗茜雪便死死地朝着深深的林子看去,可是林深叶茂,哪里听得见马儿鸣叫的声音?
她甚至奔走到林子前面,手里拽着一根草儿,神色凄然。李小贵在她身后说道:“小姐可是后悔了?怕是已经对这柳时元心动了吧!”李小贵甚至叹息道:“这柳时元素来在这商州城里的名声也不坏,也是栋梁之才,只是可惜了,怪只怪他是柳下惠的儿子!”
罗茜雪想起了柳时元说过的“冤冤相报何时了”这句话,忽然觉得他不该就此死去!虽然她和他有宿仇,但是从大处着想,似乎他活着岂非不是对陈朝大大的有利么?她迈起脚来,就要往林子去了。
李小贵在她身后大叫:“小姐,不可!你忘记了罗大人是怎样惨死了么!那是小姐有着养育之恩的父亲啊!你这样,罗大人在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的呀!”
他这样声嘶力竭地说着,罗茜雪在前听了,脚步自是越放越慢。
还没容得她回神之际,就听见林子里传来了得得得的马儿的声音,她心中一阵抑制不住的惊喜?莫非这柳时元没死?或许是这马儿吃了白术,并未有癫狂的反应?
就在她翘首遥盼之时,林子里已经响起了一匹马的鸣叫声,罗茜雪紧张地看着,李小贵也似是紧张,他们都举目等着林子里骑马的人儿出现。
骑着马的人儿是陈子陵,他端坐在马上,马上伏着一个受伤的人,自是柳时元。陈子陵驾着马儿在罗茜雪的面前停下,口中不解地说道:“时元的这匹马也不知怎么了,在我们准备狩一只野猪时,这马儿居然大声嘶叫起来,不但吓跑了野猪不说,在林中胡乱窜腾,时元驾驭不住,狠狠地从马儿上摔了下来,亏了是时元,若是换做别人,此刻定是摔死无疑!”
李小贵听了,眼眸中流过一丝失望,罗茜雪听了此话,竟是觉得浑身清爽,可是看到此时的柳时元躺在马上,陷入昏迷,她迷惑问陈子陵道:“时元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