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送衣料子去了。
夏天的黄昏虽去的快,但是夜晚又总是来得特别早。不一会儿,皎洁的圆月升空,天上已是繁星点点。屋子里点着红烛,罗茜雪想着明日这李小贵便会来到这柳府里,也就是说,从明日开始,他们二人就要行“谋害”之事?罗茜雪想着,自古冤有头债有主,怪只怪这柳时元没有投好胎,谁叫他是柳下惠的儿子?一时又在心中感念这柳时元其人,对自己却是相当的好。
她呆坐一回,又出一回神,又胡乱翻了一会书,写了几个字,还是觉得甚是心烦。想来想去,唯有闭目睡觉吧!可是只要挨着了枕头,马上就想起了柳时元来,似乎身旁还有柳时元的味道?怎地他今天没有来她的屋子?洗个澡需要这么长的时间?这么想着,她便起身,来到屋子前,眺望着什么。看了半日,廊子前黑黑昏昏的,没有一丝人影儿。
她便恹恹地放下屋里的帘子,莫名的难受起来。她可是怎么了?
就在她想:干脆将床边的帷幔也拉下吧,反正这屋子也不热。睡不着,就这么坐着数着天上的星星也好!可就在她刚脱下丝袍时,一双有力的手,紧紧地箍住她的小腰,她刚想大喊:救命啊,有贼人!却又猛然觉得这身后的味道很是熟悉,与那枕边的味道如出一辙。她挣脱不开他的手,只得闷闷地说道:“时元,你怎么来了?”
柳时元见罗茜雪已经猜出是他,内心欣喜,随口说道:“怎么知道是我的?看来是对我留了心思了。”继而又道:“我怎么就来不得了,我是你的丈夫呀!这般蠢话,以后可不许再提了。再提,我定要生气的。”他说着,放开他箍住的手,烛光下,看着罗茜雪是颜如秋水,明眸善睐,他心中一动,笑道:“方才我在廊子里时,就看见你屋子前有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儿,踮着脚儿,张望了半日,又长长叹息了一阵,才拉下帘子!你可说说那个人是谁?别说那个人不是你!”
柳时元见罗茜雪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儿的,打趣说道:“你穿着白色的衣服,你屋子又红彤彤的,外面漆黑一片,你一转身子出来,倒是真的吓了我一跳,我想着,别是真的从那戏文里出来的不得投胎的女鬼吧!”他这番话说了,罗茜雪恼怒道:“时元。这话是瞎说的么?既然我是女鬼,那你巴巴儿的一路寻着女鬼,你说说,你倒是什么?”
柳时元听了,便哈哈一笑道:“你是女鬼,我自然是钟馗!”说完,惬意地走到床边,脱了外袍,往床边一躺,甚是休闲。
他看着轩窗外的繁星点点,笑道:“明儿个我便不去办公了!好在这些天的公事,已经大都布置完!可有时间好好陪你!”
罗茜雪看着柳时元舒服自在的神情,想着他可是丝毫不知自己的心思,心中倒有大半怜惜起他来。耳边闻着他身上淡淡的芷草味儿香气,心中激荡阵阵。她歪靠在床边,自言自语地说道:“时元,我问你,孔子说的‘朝闻道夕可死’你可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柳时元见罗茜雪闷闷想的,原是这个,当即答道:“茜雪,孔子的话你也可别尽兴,其中有些酸腐了去!倒是孟子说的‘尽信书不如无书’,我看还有几分道理!”
罗茜雪不理,继续说道:“时元,你对那些报家仇去血恨的人,可怎么个看法?你的公署,这样的案子也是有的吧?”
柳时元听了,点头道:“不错,这样的案子很多,其中不乏令人可笑可叹的可敬的,也有许多可悲可怜可感的!”罗茜雪见他说的复杂,不由好奇道:“那都是些什么人儿,又是一些什么样的事儿,可否讲与我听听!权当解闷儿!”
可是柳时元听了,却对她说道:“原来你对这些有兴趣!依我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如今的这些案子,都是能和解的和解,不能和解的法外酌情。难不成,生生世世的活下去就为了报仇?可也是狭隘之见!”他漫不经心地说着,看着罗茜雪一手仍旧托着腮,一脸的遐思,笑道:“今儿个你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你看这良辰美景,却又心思说起这个?真正是女儿家的心事难猜!快躺下儿吧,可累了一天了!”说完,不由罗茜雪拒绝,执过他的纤腰,往床边抱去。罗茜雪心中羞赧,听了方才柳时元的话,竟也觉得不似没理,所以心思更加烦乱儿,即便是此刻躺在床上,还是禁不止胡思乱想。
“不要瞎想了。早些睡吧。明日我可陪你一整天。”柳时元揽着她的纤腰,在她耳边俯首道。
罗茜雪只得掩饰道:“这天儿长,由不得我瞎想。如此,我可就睡了。”
“正是此意!”柳时元丝毫没有将手拿走的意思,罗茜雪今天却是困倦,便靠了柳时元的身子,一时往巫山**去也。
第二天天明,柳时元和罗茜雪竟是不约而同地醒了,两人各自睁着好看的眸子,脸儿躺在枕上,四目对视。罗茜雪折开头,理了理微有凌乱的发髻,倒是柳时元笑了说道:“夫人,早安!”罗茜雪也不搭理,径直起了身,坐在梳妆镜子前,拿着象牙梳,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
她对着镜子说道:“时元,可以出去了。我待会要唤小环进来,帮我梳头呢!”
“今天就让小环那丫头偷懒歇歇,我来为你蓖头梳妆。”
罗茜雪听了,不由笑道:“这种事儿,怎可由一个男人来做?这府里知道了,定会嘲笑于你。”
“夫人。你可知,替自己的爱妻描眉梳妆可是我齐朝的习俗?”他倒是不悦了,已然穿好外衣,走到她的身边,用梳子替她梳起头发来。他看着镜子中的罗茜雪,赞道:“夫人好头发。可比卫子夫。”
罗茜雪听了倒是不由地笑了,说道:“我怎么可比卫子夫?时元拿我说笑了。”
他听了,也就不语,半响又说道:“我记得你是喜欢弹琴的罢!可不要荒废了!今日上午,你来我书房里奏琴如何?”
罗茜雪心里听了老大的郁闷,不错,她四岁就习琴,虽然家贫,可是嬷嬷还是卖掉了她头上的金钗,挣扎着给她买来了一柄古琴。后来,她入了罗秦桧的宅子,罗秦桧自是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的,罗茜雪自然是都学了个会,只是这琴艺,却是在其中是最好的。
可是这闺房之事,柳时元怎么会知道?她歪过头问他:“时元,你是怎么知道的?”
柳时元也心知自己失言,胡诌道:“我怎么不知?你昨儿个睡时,口中还哼哼着《南风》,手也跟着一比一划的,我夜里起来解手,可不将我吓了一跳?”见他说得那般真切,罗茜雪还是皱眉怀疑道:“是么?可是我从不梦魇的!你不会是看花了眼儿吧!”
“我哪里会看错!自是真的!不过你有这样的才艺,为夫自是喜欢的很,从此,你我无事,你奏琴,我吹箫,岂不是甚好!”他倒是将话题扯过去。
梳洗过了,用过早饭之后,柳时元便黏着她往他的书房而去,这一路,罗茜雪和柳时元在府中的下人看来是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下人们见了自是喜不自胜、时而窃窃私语,柳时元更是看起来如喝了蜜酒一般,唯独她是强作欢颜、强作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