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一直知道。
晚沐锦推着红妆,他知道她一直是一直都是,曾经的没有认出到现在的不敢在去认,终归也是过了千帆万重山。晚沐锦一句话也不曾说,只是静静的推着她。
红妆也不曾说话,她看着月神殿,想着那一年她帮着他,帮着他娶了自己的姐姐,想着那年愿意陪着他,想着十多年前的事情,一幕幕,他都在她的眼中,在她心中,歉意也好,爱情也罢,终究是没能换来他的一丝真心和不忍。
“陛下,麻烦您推我去最高的那个地方,我想看看帝都的日落。”红妆的声音在黄昏里想起,晚沐锦愣了片刻,推着她朝月神殿的地方走去。
“阿九,你很喜欢日落?”晚沐锦沉默了许久终于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喜欢。”
“”
红妆坐在月神殿的上方的晚沐锦静站在她的身后,她看着落日余晖,再也没有当年在漠北的心情,那一年他说,“嫁娶十里红妆,许卿一世长安!”转身离去就是几年,几年过后他回来了,回去仅是看她,看看她而已。她不知道的是,后来还是她亲自帮忙给他娶了自己的亲姐姐,你说,这是不是阴差阳错?
“陛下呢?喜欢帝都的日落吗?”
“不喜欢。”
“嗯。”红妆轻声应道。
“爱看日落的人走了。看落日就再也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了。我总希望时间能够重来,所以不会再看日落。”
红妆轻轻一笑,笑出悲伤寂凉,深宫大院在黄昏的天色中犹显凄美,“是吗?”红妆声音很低很低,昏暗的光芒中,唯她冷清如星光。
夕阳已经渐渐藏入云层,黑夜中,晚沐锦一袭白衣,红妆一袭红衣,一红一白在黑夜中如同修罗一般,各自的心中都藏着心事,就这样无言以对。
柒妃陪着皇后散步,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月神殿下面。贺兰清缈看着月神殿上方的那两个身影,黑夜中,她看得不是很真切,只是又是一个红衣女子,似乎她这一辈子,都与红色犯冲,那年成全的时候,她身穿红色嫁衣,却摔倒在轿子门口,是他抱她起来,入府,拜堂,洞房。后来听娘亲说,摔倒撕破了嫁衣,她这一生都得跌跌撞撞。她不信,她偏不信。父亲拥兵自重,晚沐锦和姑姑的恩怨早已是是势如水火。一触即发,她很多次的问过自己,若有那一天,她该如何?
这一天迟早都回来,从他抱她入府,从他轻轻的吻上她温热的唇的时候,她就知道,她的这一生,无论是身还是心,都终究是沦落在他的怀抱中,尽管他一直防着她,抵触着她。她都可以视若目睹,都不在乎。
可是当他又一次十里红妆的娶来一个女子,将她至于何处?帝王妻,结发之妻啊!他对那人百般宠爱,她忍了,他爱上了一个漠北女子,她忍了,他带回来一个替身,她忍了,又带来一个,清缈在心底不断的问自己,她还要忍吗?还要忍吗?
当年他是太子,他举步维艰,她守在他的身旁,以为能够就这样相守到老,只是她和他,就算他对她有诸多防备,诸多误会,终究她都会让时间证明这一切,证明她是真心,不存在一丝算计。只是爱上了他而已。谁知?后来的后来,竟是这般模样。
“皇后娘娘,您看!那就是那个狐狸精!”柒妃在一旁娇声恼怒的说道。
贺兰清缈挺直了脊背,忽然转头,怔怔的看向柒妃,啪!啪!啪!贺兰清缈的手掌划过柒妃的脸庞,她的神色狠戾,一点也不像一直病重呆在自己寝宫内的弱女子!
柒妃一脸惊愕的看着皇后,她不解,为什么皇后突然间打了她!贺兰清缈怒道:“不解吗?收起你那点心思,若是陛下喜欢的人,你最好有容人的气度,少在这里兴风作浪!还有,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想什么,柒妃,你私动宫刑的事情,本宫也是知道的,本宫暂且饶你一次!滚!”
柒妃捂着脸庞哭泣着带着侍女回去了。碧纱站在贺兰清缈身后,轻声说道:“娘娘,又何必将她们放在眼里。无论如何,也只能是妾!”
“是妾是妻,只是一个名称而已,女人这一辈子不能入帝王家,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确实是如此。就算本宫一辈子都只是皇后,没从没有过丈夫的一丝温存,从没有过他的一声爱你,从没有得到过他的一句承诺!那么本宫做这个皇后又有什么意义?”贺兰清缈说着话语间透着无限的失落与无奈。
碧纱静静的听着,一时间无言以对。或许这也是帝王的无情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