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婉儿是十分舒心的消息:原来今夜女皇由蛰伏多日不见踪影的国师薛怀义陪伴。
怪不得沈南醪有空!上官婉儿才忽然明白,同时心头也松了一下,按照薛怀义的处事风格,今夜怕是他会侍奉,女皇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想到沈南醪的身上来,所以,自己暂时还不会招惹麻烦。
但这件事情却同时给上官婉儿敲响了警钟:她得通知武三思,快点寻找那两个人了!
算好了时辰,上官婉儿从妆奁的夹层之中去取出了银针的包裹,多日不用,显然有些手生了,在沈南醪的身上多扎了几下,才见得沈南醪的眼皮开始跳动。
上官婉儿收回银针,就迎上了沈南醪张开的双眼。
刚刚苏醒,沈南醪的双眼还没有聚焦,连续地眨了几下,这才有了焦点,他看着上官婉儿,同时也注意到了她手中的正要放回包裹的银针。
“我不曾想到,你还会银针之术。”沈南醪开口,因为刚刚苏醒,嗓音十分沙哑。
“读书之时,时常看到医书,偶尔也拿银针来练手,沈御医一直这么晕着,婉儿可是忧虑不堪,只好献丑了。”上官婉儿一边收起银针,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在我的面前,你非得如此么?”沈南醪忽然抬起头,托住自己的额头,十分挫败地说道,“对我,你就不能好一点么?”
“我与沈御医之间并无瓜葛,沈御医如此说话,婉儿不明白。”上官婉儿板着脸,并不想去与沈南醪多做纠缠。
“哎……你……”沈南醪还想说什么,但随即又长叹口气,“算了,方才是我多管闲事了,上官大人大人不计小人过,方才的事,便如此揭过吧。”
“方才哪里有什么事?”上官婉儿连眼皮都不曾抬起,“沈御医不是正好有了闲暇,来找婉儿对弈的么,哪里还有其它什么事情?”
“……”沈南醪一时无语,隔了老半天问道,“那——那个宫人呢?”
“她啊,”上官婉儿终于抬起头,看向沈南醪的眸子,直到确定他眼中的一丝懊悔,上官婉儿这才接着说道,“方才就出去了,直到现在也没回来,或许掌灯之后就会有消息了吧。”
“那好,”沈南醪垂下眼睑,“某明白了。”
彩云的死,就这么处理吧,毕竟一个宫女,也不会在宫中引起什么轰动,或许武三思哪里会有什么怀疑,上官婉儿相信,他暂时还怀疑不到自己的身上去。
“上官大人……”沈南醪调节好自己的情绪,然后,开口对上官婉儿说道,“借上官大人的笔墨一用。”
“请吧。”上官婉儿指向一摆手,指向书案的地方。
沈南醪站起身来,朝着书案走去,停在书案前,目光却停留在方才上官婉儿写下的诗句上,他不禁喃喃念叨,“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这……这着实……”
听到沈南醪的话,上官婉儿忽然警醒,上前一步,扯起书案上的的宣纸,几下撕得粉碎,“沈御医见笑了,不过是随口胡诌的,真是污了沈御医的眼。”
“哈哈哈哈——”沈南醪忽然笑了,喃喃念叨,“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中有千千结……”
上官婉儿,你的心真的都在武三思身上了么?
沈南醪的只觉得从心里冒出的苦水蔓延了全身,连自己的呼吸都带着苦涩,上官婉儿与武三思……这二人,他只觉得讽刺。
“沈御医,请吧!”上官婉儿开口打断了沈南醪的思绪,她倒想看看,沈南醪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沈南醪不说话,一手提袖,一手执笔,写下了一串药名,然后放下笔,对上官婉儿说,“事后一副,不会惹出‘麻烦’来。”
上官婉儿狐疑地拿起沈南醪所写,一个一个地看完药名,依旧是一头雾水。
“避子汤。”沈南醪开口解惑。
“我……”上官婉儿蓦地满脸通红,看着沈南醪,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沈南醪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你现在的处境,他没法将你娶回家,有了这个药方,至少不会惹怒皇上。而且,这是我沈家独门方子,药性温和,绝不会伤害你的身体,就算是这个方子被其他御医看了,也只认为是温补的方子,不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沈……”上官婉儿开口,却停住,在方才的一番争吵后,她看明白了沈南醪的心思,但却无法以一种平常的心态来对待他。
“方才是我鲁莽,冒犯你了,这个方子就算是我的赔礼道歉。”沈南醪说完,便朝着上官婉儿所摆的棋局走去,“来,下棋吧。”
“好。”上官婉儿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