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带上几个人,再让他这样折腾下去,让镛之他们知道了,他就走不了了。”
此时正是归城的时候,城门外人来人往,可沐奕言一眼便看到了袁霁祺。他身材高大,身穿青衣,一人一马傲然站在官道旁,目光定定地落在城门口。
只是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那股不驯的傲气凭空便多了几分英雄末路的味道。
眼看着沐奕言出现在城门口,袁霁祺的眼睛一亮,振奋地朝着她走了几步,扬声叫道:“阿言,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
沐奕言慌得朝四周看了看,幸好没发现有什么异常,赶紧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旁,沉声道:“好了,你要我来,我也来送你了,你赶紧走吧。”
袁霁祺怔了一下,原来神采飞扬的脸一下子黯淡了下来,半晌才苦笑了一声道:“你让我走,我能走到哪里去?”
沐奕言不耐烦地道:“当然是回邠国去,好好地去做你的秦王殿下。”
袁霁祺的脸色越发凄凉了:“我得知我哥对你下了毒,和他大吵了一架,又从皇宫盗走了解药,他正派兵追杀我呢,只怕我回去就要身首异处。”
沐奕言大吃了一惊:“你说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袁霁祺一掀自己的衣衫,露出了胸口,只见他的胸膛上一道伤疤从前胸一直划到小腹,还带着几许粉色,一看就是新添的。“盗解药时和我哥打了一架,被我哥砍了一刀,差点没命。”
沐奕言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便抚上了他的伤疤,心痛难当:“你……你就不能和你哥好好说……”
“他骗我!”袁霁祺怒气冲天,“他居然暗中对你下手,还骗我说你已经大婚了,我便死心答应了他……他成亲娶妻!”
沐奕言愕然看着他,忽然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原来……你也有被骗的时候。”
袁霁祺看着她,那眼神有点委屈:“阿言,我现在无家可归,你就忍心把我赶走吗?”
沐奕言呆了呆,狠下心肠道:“你无家可归和我有什么关系?就凭你的本事,随便找个地方就能落脚,只要离京城远一点,不要被他们找到就是。”
“你……你就这么狠心?”袁霁祺不敢置信地看着她,语声都有点哆嗦了起来。
沐奕言被他看得心都抽紧了,所有想拒绝的话都堵在了喉中,进退两难。
袁霁祺不说话了,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好,你现在是九五之尊,我只不过是一个逃难的流民,你既然要赶我走,我也无法强求。只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一股酸涩之情涌上心头,沐奕言的眼眶忍不住有点发热,眼前这个男子于她,真是一段孽缘。良久,她低声道:“什么要求?”
“陪我好好地吃顿饭好吗?就当是一场送别宴。”袁霁祺轻声道。
袁霁祺领着沐奕言,驾轻就熟地到了城北的一座民居。那民居和梧州的那间很是相像,在巷子的最角落里,两进屋,虽然很小,但看起来整洁温馨,看来有人经常在打扫。
像是看出了她心头的疑惑,袁霁祺略带惆怅地道:“这是我做你的御前侍卫时在京城落脚的地方,前一阵子我回来以后在这里住过一晚。”
沐奕言在那间小客堂里坐了下来,看着袁霁祺忙前忙后,替她烧水泡茶,这里连个仆役都没有,只好他亲自动手。
洪宝领着人去买了些酒菜回来,摆了一桌,袁霁祺在后院捣鼓了一阵,捧着一坛酒走了进来,说是他从前珍藏的淡酒,就算是喝上一坛也不会醉。他拍开泥封,顿时,一股清香传来。
没有酒盅,袁霁祺拿了两个大碗,满上了放了一碗在沐奕言跟前。
洪宝在后面一看,立刻有些急了,凑到沐奕言耳边道:“陛下,这时候不早了,随便用点就回宫了吧。”
袁霁祺倒酒的手一抖,抬起眼来看着她,那眼神,就好像一只狼犬看着主人,眼巴巴的,带着几分快被遗弃的忧伤。
沐奕言的心突突一跳,半路上反复武装起来的坚硬不攻自破,她不自禁地就对洪宝努了努嘴,示意他先出去,洪宝一步三回头,末了狠狠地瞪了一眼袁霁祺出了门。
“陛下,这顿送别宴,我想和你两个人喝,行吗?”袁霁祺小声恳求道。
沐奕言看了一眼身后的张勇,为难地道:“只怕不行。”
袁霁祺的脸色变了变,苦笑着道:“你还是不肯信我?怕我把你挟持了不成?难道我千里迢迢盗了解药来救你,还会对你心怀不轨?”
沐奕言摇了摇头:“这无关信与不信,朕的命不是朕一个人的,朕答应过别人不会再任性了。张勇和你有旧,也是朕的心腹,他在这里,也没什么好避讳的。”
袁霁祺瞟了一眼张勇,张勇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这眼神,怎么有些奇怪……
“好吧,”袁霁祺端起碗来,冲着她示意,“陛下,这一碗我敬你,这辈子能和陛下相遇相识,我不后悔。”
说着,他咕嘟嘟一饮而尽,眼神执着地看向沐奕言,沐奕言的胸口浮起一阵冲动,拿碗在他的碗上一碰,豪气地道:“好,我们一碗泯恩仇。”
眼看着沐奕言也咕嘟嘟把碗中酒一饮而尽,张勇忍不住提醒道:“陛下,你大病初愈,别喝太多了。”
“这酒挺淡的,比水好一点。”沐奕言砸了砸嘴道。
袁霁祺趁机又替她倒了一大碗,凝视着她道:“陛下,那你呢?你后不后悔那日在校场中认识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