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逸看着她,缓缓道:“你可知我亲娘是谁?”
如玥摇摇头:“你亲娘应该和我姨娘一样,都不在了吧?”
顾景逸眸色深沉,视线跨过窗户,看向院中几株松树:“我娘不是大胤之人,她是南夷的公主,随使团来大胤,当时公诸于众的身份是大使之女。”
和北狄一直以来与大胤敌对的态势不同,南夷在十几年前已经归顺大胤,成为附属,听闻这事还是太子出面办成的,就是因为这件事,当初的皇五子才战胜荣王,入主东宫。
难道这事儿跟顾景逸的亲娘有关?
“当年大胤和北狄势均力敌,南夷王尚在犹豫。此事被宣德帝交由太子处理,荣王此举,无非是想让南夷怨恨了太子一系,归顺北狄,导致太子失败从而自己上位。荣王做得很巧妙,根本就没有留下证据。但他不知道的是,我娘从小体虚,活不过二十,因此颇得南夷王的溺爱,来大胤也只是为了欣赏大胤山水……”
一个注定短命的公主,只想在有生之年多去看看这世间的美好。
南夷民风开放,女子不像大胤这般困于内宅。因此这位公主只要身子有些力气,便会随着使团去往各国。她去过北狄,站在苍茫的草原上仰望翱翔而过的雄鹰。她游过大洋,躺在甲板上感受海风吹过海浪起伏。她走过很多地方,却无意间爱上了一个人。
一个皓如朗月、灿若晨星的男子,他在谈判席上侃侃而谈,所说所言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的阅历他的思想不是单纯游历就能获得,他就像一潭深渊,越探究,就越难知其底,仿佛她所见过最广袤的大海。
这样的男子,怎能不让她着迷?
在迷药里抵死缠绵,苏醒后悄然离去,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求南夷王将做决定归顺的日子再推迟一年,这样,她还能在临死前见他一面。
她是一个短命之人,不愿因为自己的存在而破坏他的婚姻,但那一夜之后,一个小小的生命却在腹中悄然生长。南夷王疼她,让她把孩子留在南夷,会赐予孩子爵位高官一生无忧,但她却执意要将孩子送到他身边。
耗尽心力和生命诞下男婴,她最终变成了一个短命而自私的女人。
就用这个孩子,在他心中换得一点点记忆也好。只要孩子在,只要他偶尔记起一点点,她就再也不怨上苍不公,让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死亡的恐惧之中。
“娘临死前,劝服南夷王归顺大胤,条件是要保我一世荣华。”顾景逸顿了一下,“但我的身世说不得,那时庆阳公主已经有了嫡子,我娘连妾都不算,按照大胤律例,如果要讲明我的身份,就要对顾阁老免官革职,况且,娘也早就劝说南夷王不要插手我的事。”
如玥总算将所有事都串联起来了。
南夷王被逼不能插手,顾阁老又不能被革职,顾景逸的身份自然见不得光,那就转移到亲弟弟府里。怪不得顾兴商捐了些银子就能平白得了个伯爵之位,看来苏智渊说得没错,这里头果然有顾兴文和庆阳公主的干涉,或许甚至要有太子和皇后的推波助澜。
“所以靖安候这爵位本来就是你应得的,但靖安候夫人却想害死你!”如玥义愤填膺,把自己幼时偷偷听到他和苏承宇的对话都说了出来。
顾景逸拍了拍如玥的脑袋:“不过是一介无脑蛮妇,不足为惧。”
“天哪,我就是略微想想,你在靖安候夫人手里能平安长大,简直就是奇迹!”如玥仿佛心有余悸,眸子里俱是庆幸。
“我娘留下了三个乳母和一批暗卫,这些身世也是他们早早就讲与我听,年幼时不会有人能近得了我的身,因此她才会用那般阴私的手段。”这里的她当然是靖安候夫人。
如玥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他们现今还在大胤吗?”
顾景逸摇头:“我去边关之前就让他们回了南夷,毕竟南夷才是他们的家,他们为了我离乡背井十几年也付出得够多了。”
“其实我蛮好奇,你当年为何要去边关?宇哥哥说你是被逼着去的,但现在看来,貌似不太属实?”
顾景逸狂傲地一笑,瞬间满堂生辉,他自豪地道:“我是真的去历练,一身武艺,打架斗狠那几年也够了,若是按照伯父的安排走权爵子弟的老路子,那还有什么乐趣?军功,还是自己一点一点攒起来才酣畅淋漓!”
如果只是蒙着祖荫捐个官,等靖安伯逝世后领个无聊的爵位,这才不符合他顾大将军的性子!
“嗯!”如玥心里也涤荡起热血,都恨不得跟顾景逸一起去战场上瞅瞅!
她略微平复了一下心绪,反复思索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略有忐忑地看着顾景逸,“那南夷王是知道你存在的,他……应该有说过想要你回南夷吧?”
顾景逸丝毫不诧异如玥能猜到,这丫头鬼精灵,想法稀奇古怪,但无一不在点子上。
“说过,我拒绝了。”
如玥终于松了一口气,其实她刚才就想问这个问题了,既然南夷王如此宠爱顾景逸的娘,没道理不寄思于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外孙。她下意识地举起手:“我还有一个问...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