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李隆昌的窘迫逗到,文时雨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笑道:“这不是八皇子么,这么冷的天还来看我,真是有心了。”
李隆昌脸色微微发烫,挠挠头,道:“那个,对了,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说着,将右手从手抄里抽出来,一脸神秘地笑:“你猜我左手里有什么?”
“是什么?”
“你猜猜看啊。”
将半个身子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暖色立即将枕头竖起来为文时雨垫好,她不甚在意地想了一下,道:“可是首饰?”
李隆昌摇头:“非也。”
“胭脂水粉?”
“不对。”
“那是什么?”
这下,文时雨面上的疑惑越来越浓郁。心里却是大大翻了个白眼,八皇子果真是一派孩子气啊。
李隆昌见她猜不着,很是得意地将东西捧到她跟前:“我就说你猜不到吧。”
那是一个草编的蚂蚱,被一双骨节修长的手托在手里,白皙的底色映衬之下,越发显得更加青翠可爱。
从前世到重生,有人送过她华服,有人送过她名器,有人送过她地图,却从未有人,给过她这样一只小小的,不起眼的,却是一个人孩提时代最喜欢的小玩意。
她的眼霎时亮了起来,笑道:“你从哪里得来的?”
李隆昌一脸得意:“看吧,我就知道你看见了会开心的。”
文时雨嗔他一眼,回道:“对呀,我的确开心的紧,却是因为再也没有见过比这个还丑的物件了。”
李隆昌的脸一下子便垮了下来,略微丧气道:“真的丑么?”
见他如此模样,饶是文时雨想继续逗弄他,也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文时雨一笑,李隆昌便知道自己上当了,想撅起嘴佯装生气,却在看到少女不断扩大的笑容时,不由得也咧起了嘴。
一旁的暖色见状,偷偷捂着嘴笑了一笑,咳了一声道:“小姐,天凉,快把鞋穿好了,当心着凉。”
文时雨穿好鞋子绕了屏风,走到外间的软榻上,将鞋子踢掉,重新蜷在了软榻上。
李隆昌忍不住笑她:“眼看这都要日上三竿了,你怎么还这么懒。”
文时雨反驳:“反正天干物燥没事做,我便窝在床上看阳光呗。”
“强词夺理。”李隆昌回了四个字,便听文时雨笑问:“这么冷的天,你在哪里找到的绿草?”
李隆昌嘿嘿一笑,凑过去低声道:“佛曰,不可说。”
“讨打!”文时雨闻言,伸出手,便在他的脑袋上狠狠一拍。看他吃痛大叫,顿时乐的咯咯直笑。
北风刮了一上午之后,渐渐停息了下来。
文时雨被屋里暖气熏得昏昏欲睡,索性起身拿了一副象牙棋子过来,冲着李隆昌道:“来,我们来下一局棋。”
李隆昌嗤笑一声:“你会么?”
文时雨不服气:“待会输了不许哭。”
“输了哭鼻子是小狗。”李隆昌兴致勃勃的追加了一句之后,率先捡了白子。
上一世,文时雨为了陪李隆盛消遣,特意拜了师学下棋。只可惜,直到她死,也没有机会和李隆盛下一局棋。
收敛了思绪,文时雨随手下了一着棋,却听李隆昌拍手大笑:“你输了!”
文时雨定神看去,果然见一盘残局,胜负已定。
许是被炭盆烤过的原因,李隆昌一张脸上红彤彤的,眉眼弯弯的将她来望时,引得文时雨情不自禁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小脸,道:“你笑起来好可爱。”摸完了觉得不够,她又伸出两只白嫩的手掌,用力捏捏。
李隆昌禁不住躲开她,捂着自己被捏地发烫的脸颊,含糊不清吼道:“文时雨,我又不是小孩子!”
文时雨煞有介事道:“难道我说了你是?”她没说,但是在她心里就是那么想的。
李隆昌无奈,索性将一张小脸转到别处,只是那脸却越发得红了起来。
还未进回雪阁,李隆琰就听到里面传来的阵阵笑声,间或夹杂了女子婉转空灵的说话声。
他制止了下人的通报,隔着门看着里面。
暖白的阳光投过小窗,温柔地洒在两人身上。身着粉色棉服的少女,钗环散乱地卧在软榻上,两只手伸过小几,极不老实地捏着对面少年的脸,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着些什么。而被她摸到的男孩,虽然羞窘地满脸通红,一双眼却是亮的惊人。分明是情愫在流动。
李隆琰心里突然开始不舒服起来。仅仅看了一眼,他便选择转身走开。
只是才走出几步,又顿住脚步,折了回来。
落枫阁里。
文映姚正在拼命用铅粉,遮掩自己的虚青脸色。一个小丫鬟附在她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只见话还没听完,她便疯了似地尖叫起来:
“你说的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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