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参加宫宴会丢人。想是这么想,嘴里说的却又是另外一套:“映姚,注意言辞,时雨这衣裳虽然素净了些,却也不失淡雅,我看着,倒也还好,”
“淡雅?哪儿淡雅了?”文映姚瘪着嘴,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晃悠悠的往时雨身边走,刚走了一步就停下,用力的撞上了时雨的肩膀。
时雨立刻弓身弯腰,做出吃疼受委屈的可怜样,映姚这人就吃这一套。其实自己的肩膀被暖色用太医的药揉了揉,早已经好了大半,不过,何苦去硬碰硬?
她倒是想演的可怜一些,却如何也憋不出眼泪,她心里清楚文映姚也是李隆盛那伙儿人里面的一个,这些对着她下圈套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是呢,就是这个角度,你要记住了,你和那个伟大的娘,这一生,下一生,都得是这样的角度,永世不得翻身,被我和我娘,欺负着呢!”映姚低头,在时雨耳畔得意洋洋的轻声说。她很清楚,今个儿就是让她在宫宴上出头去了,大姐是她的亲姐,原本就嫁的不错,自己若是能做哪个皇子的侧妃,这往后在文家,还真就高了文时雨母女无数!
时雨低着头,嘴角却缓缓的划起一个弧度。她不是善类,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文时雨。既然映姚这会儿闹起来,她又何必忍着呢?
“你们做什么呢,快走吧,一会儿耽误了,娘亲是要骂的。”非墨看的清清楚楚,脸上也挂着浅浅的笑。映姚的确是条好狗,牙尖嘴利,咬的真是狠。
时雨嘴角的笑意变成委屈,低着头跟着她们往前走。也无所谓,来日方长有的是报仇的机会。
文家的马车足够大,四个人待在各自的角落,眼睛再如何扫,都看不清楚别人的全身。
“时雨,要么,我让人送件衣裳来给你?”周锦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自己身上的衣裳和非墨是一种料子,花样是简单,灯光下却隐约有亮色。映姚那一身衣裳,也是请了大师在天青色的料子上做了画,为了她今日的清歌一曲。
这一看下来,文时雨那一身素净到看似粗布一样的衣裳,的确过于寒酸,倒可以让人大做文章,说自己虐待庶女。
“无妨的,我的绸带还在。”时雨怯怯的低头,怯怯的回答,自己没有什么胆量,直到出嫁都怯懦的可怕。若不是当时李隆昌需要一个可以并肩的女子,怕她是会怯懦一生吧。
“是么,那便罢了。”她也不过这么提议一声,有个能撑着门面的东西,她也不想为她费太多的神。
再来,就没人说一句话了,一路安静的只有马蹄声。
“文将军家眷……”
随着太监尖细的声音,两个打着宫灯的宫女过来,引着她们四个到自己的座位上去。宫女的排场果然还是不一样,走了一路灯影都不晃的。
宫宴和其他宴席大不一样,所有人都按自己的等级入座,文家女眷的位置偏高,往旁边看去,就是孙将军家的滴女孙茹颖,文时雨的表姐和舅母,带着庶女孙茹喜。
时雨刚落座,那边孙茹颖就冲着她挥了挥手,却又在自己母亲的目光下,讪讪的瘪嘴低头。这儿毕竟是宫宴,的确不是个谈天的地方。
她不看自己,时雨自然也绕开目光,抬头四处张望。到处都是灯,树上的灯笼,一旁立着的铜灯,四角的火把,硬把这儿弄的和白天一样的亮。
赴宴的女人的确很多,却少有穿着官服的,一个个争奇斗艳,无论什么年纪,都穿的花枝招展。那些衣裳在昏暗的灯光下发出隐隐的光,那些料子任何一件拿出来都是奇珍吧。
啧啧。
时雨低头看看自己,前世虽然破破烂烂总还是一件华服,这会儿衣裳粗的,确实够贫气。不过倒也无所谓,她这次来不过是为了坏李隆盛的计划罢了。
坐在高台上的李隆昌往女眷那边扫了一眼,看着穿的那么素净的文时雨,忍不住站起来惊呼,“啊!!”
“怎么?”三皇子李隆敏跟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头上满是珠玉的文映姚,她的脸被她头上那些珠玉弄出很多奇怪的光影,“是很奇怪。”
“是吧,三哥!怎么就穿成这样来了,太,太……”李隆昌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这也太过了,看着和普通民女一样。
李隆敏收回目光时,正好撞上五皇子李隆琰戏谑的目光,他踢了踢李隆昌的脚,小声说:“个人喜好罢了,坐好。”
坐好没多久,宫宴就真的开始了,先是马戏,杂戏,接着是舞娘,再来,就到了各家小姐献艺的时候。
这些时雨早就看过了,所以这会儿也没什么稀奇,只狠狠的盯着皇子席,却看不着李隆盛。她也晓得,那人的性格,一直都好在幕后做事,这会儿一定也是找了什么借口不来,在背后收集所有女眷的资料,选出一个有权势又好操纵的人吧。
是呢,那个有权势又好操纵的人,便是自己。
时雨心里愤恨,手攥的骨节都发白,什么都顾不得,——
“四妹,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