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一本正经的解释和承修看似自然的表演,皆是以衣袖稍稍掩了面孔,唇角的笑,难以控制地爬了上来。
只有忆薇怎么也笑不出来,无限的愤懑之情盈满了胸怀。
本来想做逮住寒鸦,智慧超凡、破解秘密的探秘者。
怎么就摇身变成了一个活脱脱的馋嘴丫头呢?
她为自己的遭遇深感不平。
当然,她方才也并未从承修脸上看出任何平静憨厚以外的表情。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还是,她真的自作聪明,思虑太多了?
一番折腾之后,众人皆是略感疲累。
慕知岸与明嫣回了房间,其他人也都各自回了屋。
唯有忆薇担忧清禾啰嗦她,进门后复又悄悄折返出来,在死寂的院中,站在那廊檐之下,看着雪花儿一瓣一瓣地舞蹈。
那雪如洁白的鹅毛般纷纷而落,在这样漆黑的夜里,平添了深邃与神秘。空气中果然有隐隐寒香散开,随着雪落入古朴廊间,落入观雪人的鼻尖,沁入她的眼里,心里。
忆薇复又想起,撞破钟玉行真实身份的那日。
呵,好一个恭仪亲王。
好一个钟离墨珩。
这让她真是受伤了呢。
那个人,住在她心尖上的那个人。
她看不清他了,有些不认得他了。
他在她心中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他温暖的笑靥再也不是对她时。
那种失落,谁懂?
恐怕只有自知罢?
忆薇突然轻轻笑了,这笑容不似往日的纯净与快乐。
多了些什么呢?
应该是冷梅的清香与妖冶吧。
可是,她并未察觉,只是伸出手将一丝雪握入手中,慢慢地,掌心便生了一点濡湿。
“潇潇寒雪入眉间,清卷冷香犹可怜。”她低低吟道,眉目间是一汪淡然与温静。
钟离墨珩,我是真的有些想你呢!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将你忘记呢?
待冷风刮走忆薇身上最后一丝温热时,她浑身僵冷地回了屋子。
燃上烛火,桌上是四杯冷寒到没有一丝生气的茶,当真是人走茶凉呢!
忆薇这样想着,默默端起了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
但是,她感觉不到那凉透的茶水入骨穿肠的冰冷,冻得发紫的唇边,悠悠漾开了笑。
可就算人走了,茶总是该喝的。
她想。
钟离墨珩啊,从此以后,我们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了呢?
这样真好,那我就可以慢慢地、抽丝剥茧地,把你从我的生命中剔除了吧!
尽管会痛,可是啊,只要你不会痛就好。
这个无边的雪夜里,忆薇终于艰难、孤独,却又坚决地,做出了她认为这一生里最重要的决定。
屋外的簌簌雪色,轻微却不眠不休的声响,就像有人在对着她叫嚣,此起彼伏地,毫不知倦地说——
忘了他。
对,忘了他。
可是,她哪里知道,窗外的雪花儿哪里知道,这个决定被摧毁得那样快,像一个王朝,毫无预兆地顷刻间便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