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极迅速地抱住了他,螓首深深地埋在他胸口,墨璇愣了片刻,唇角扬起了浅笑,手掌抚着她的三千青丝,“这是怎么了?”
“无事,”秦茵声音微弱道,“我……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
她断断续续说完话,脸上发烫地径自跑入了内殿,其实她一直想对他说,“我不需要你爱我,可是,我不能放弃爱你。”
她只是怕说出这些话,他们之间会不复从前,她不敢贸然说出口。
墨璇看着她不知所措的样子,目光温润清和,又返到案前坐下,批阅奏折。
雨,愈下愈大,好似要冲走时光韶华。
幽寂的大庆宫,值夜宫女静立在宫门前,宫灯在廊檐下随轻风晃动,雨帘如瀑,将橘色灯光融成氤氲迷雾。
深宫里的事情,往往如这雨中的宫灯一般扑朔迷离,亲眼见到的亲耳听到的尚不能辨真假,更何况只是流言而已。
煊靖元年,十一月十六日,宜嫁娶、祈福、求嗣、开光。
顾晚苏的入宫封妃的大典便在这一日举行。
寒冬初雪漫天,纷纷扬扬,整座寅城银装素裹,唯有芙蕖道张灯结彩。
钟离墨璇遵太后之意,以半幅皇后仪仗迎顾晚苏进宫,顾相府一时间风光无限。
城中百姓议论纷纷,“当日先帝为当今圣上赐婚迎娶皇后娘娘时,阵仗也不过如此。”
“听闻顾家小姐容貌才学兼具,右相可是将她视若掌上明珠。”
“圣上方即位不久,便将这顾家小姐迎入宫中,日后必定荣宠甚极。”
玉行茶楼,临窗雅座,黄花梨木桌,碧色暖玉杯中,西湖龙井散着清甜的茶香袅袅。
忆薇与清禾相对而坐,看着楼下长龙般的迎亲队伍,喜乐声声,锣鼓震天。
今日清早,忆薇梳妆时,忽的忆起已将玄血剑忘在玉行楼半月之久,她这糊涂的脑子,自见了钟玉行后,更是三魂丢了七魄,全成了浆糊。
她不禁有些恼恨自己。
所以,这次前来玉行楼本是为了取剑,却不想店家告知钟玉行许久不曾来过玉行楼,锦慈姑娘这几日也碰巧不在。至于玄血剑,怕也是取不了了。只好向店家询问了钟玉行的归期,待过几日再来。
清禾搓搓冰凉的手心,端起茶盏,仰首将茶水悉数倾倒口中,“这天气这样冷,皇上也不挑个暖风和煦的日子纳妾。”
一杯茶下肚,暖和不少,便又倒了一杯喝尽。
她这种喝茶的方法有如饮驴一般,让忆薇实在痛心疾首,茶是用来品的,这样真是浪费了一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忆薇环望四周,最后不满地瞟了清禾一眼,“你小些声,皇妃入宫怎可叫纳妾?”
清禾神神叨叨地凑到忆薇身前,将声音压得极低,“小姐,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这娶二房······还是三房?四房?管他几房呢!不叫纳妾叫什么?”
忆薇捻着杯帽子沉思片刻,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好不耐烦道,“纳妾便纳妾吧,皇上乃天子,人家纳几个妾,几时纳妾,选哪天纳妾,全凭自己喜欢,又干你何事?”
清禾并不理会她的冷嘲热讽,早已趴在窗沿往下瞧。
楼下的喧天乐声越来越近,清禾异常兴奋地扭过头,对她张牙舞爪地喊道,“小姐快过来,喜轿过来了。”
忆薇浅抿一口茶水,纹丝不动地睨着她,“你自己看便罢了,叫上我作甚?”
清禾锲而不舍,跑过来将她生拖硬拽地拉到了窗口,“你看看嘛,听说此次迎娶顾家小姐可是用了半幅皇后仪仗。”
“啧啧,纳个妾却用皇后仪仗,”忆薇看着楼下血红的花轿嗤之以鼻,接着叹气道,“君王之情最是凉薄,可怜了当今皇后,听说她倒是个好女子呢!”
不想这句话却惊动了旁座的客人,男子透亮的声音传来,“当今皇后确实如姑娘所说是好女子,不过皇上也并非如姑娘说得那样薄情。”
忆薇与清禾一同转头,正看到纤瘦清朗的蓝衫男子分茶色珠帘而入,他坚毅冷峻的脸上透出与那纤瘦相悖的沧桑之感。
“公子的意思是?”忆薇疑惑。
“这纳妾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清禾赌气般说道。
蓝衫男子听闻清禾之言,身上的那一丝冷峻消融开来,爽朗笑出了声。
忆薇也莫可奈何瞧了清禾一眼,她的话让她颇觉哭笑不得,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这丫头自小便是这样口无遮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