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墨的眸子里闪出片刻动容,将她背起来,说道,“从未见过你这样痴的女子,今日若未遇到我,你当真要为一个根本不知道你心意的男子而死?”
“你如何知道他不明白我的心意?”
“他若知道你的这份心意,珍惜你的这份心意,是绝不会让你独自一人前来漠北冰原的。”
萧晗早已冻得全身僵冷,她趴在沈夜宽阔温暖的背上,面色冷白、唇色发紫,却一字一顿地说,“我此次来并未奢望全身而退,也并不奢望他会为我的这份心而感动,我只知道,他是我唯一动心的男子,只有世间最好的玄血剑能配得上他。”
沈夜闻言,倒不知该说何才好。这样好的女子,这样傻的女子,让他心疼。
萧晗清冷的气息在他颈间萦绕,“萧晗此次幸遇恩公,多谢救命之恩,他日必定涌泉相报。”
“我叫沈夜,你若想报恩,便好好地幸福地活下去。”
萧晗未料到他会这样说,默默不再言语。
从那以后,沈夜便再未离开过她,他带着她寻到上古玄铁,又与她一同去了北齐。
直到她对他的形影不离有些难为情时,他便不再时时跟着她了。
不过,每每她遇到艰险时,他总能第一时间为她解围。
她说,“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他说,“因为你是唯一让我心动的女子,我不得不拼尽全力护你。”
“可是我不爱你。”
“我不在乎。”
沈夜就是以这样一种不问其心的态度跟随在萧晗身边保护着她,看着她不问世事,为她心爱的男子铸世间最好的剑。
当她准备将玄血剑呈到钟离砚面前向他表明心迹时,却听到了他迎娶西凉公主贺兰晴的消息。
男子三妻四妾,向来属寻常之事。
可钟离砚对贺兰晴绝不似寻常纳妾那样简单,萧晗听说他曾为了贺兰晴独闯山匪巢穴,身负重伤将她救出虎口;他曾为了贺兰晴亲自前往西凉国,千里迎亲;他曾为了贺兰晴罔顾祖宗法制,不睬正室顾氏的不满,执意将她立为平妻······
自己心尖尖上的人,早已有了他心尖尖上的人。
萧晗除了祝福外,一腔衷情又向谁诉?她还未表露的情意,只能这样悄无声息掩埋于心了。
沈夜向她伸出了手,他说,“你可愿随我走?我们去南綦,去过新的生活。”
萧晗几欲将素手放入他手心,却又几度垂了下来,那样对他太不公平,她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沈夜面露急切,一双墨瞳里全是真挚,“我······我会对你好,你相信我。”
不知怎的,对萧晗的喜欢越深,他面对她时越发紧张,连说话也有些吃力。
萧晗看着他不知所措的样子,倒苦涩地笑了出来,“你要知道,我现在不爱你,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爱你。你守着这样的我生活,终有一天你会累,就像今天的我一样,被伤得体无完肤。”
“我不怕,我只希望你开心、快乐。”
这一句话,直击萧晗脆弱的心底,让她毫不犹豫地牵起了沈夜的手。
她要逃离这伤心之地,要避开一切有关于钟离砚的消息,他已经有了他挚爱的贺兰晴相伴,她也该离开了。
堂下一双人比肩而立,堂上萧洵神色冷寒地瞧着沈夜。
萧晗才从铸造玄血剑的炼狱中伤害中脱身,便又被钟离砚与贺兰晴的婚事灼得遍体鳞伤。
萧洵为人父者,既悲又怒,他心疼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女儿,可是感情之事,岂容他多言?他本想为萧晗寻一门好亲事,让她平安和乐度过一生,现在却又有另一个男子牵着她的手,说要将她带到山长水远的漠北南綦。
他又怎么会如此轻易地答应?
他对沈夜说,若你能将这把玄血剑收服,我便让你带晗儿走。
萧晗铸剑之时,心心念念想着的全是钟离砚,此剑除钟离砚与铸剑人本身能驾驭之外,便只会臣服于与铸剑人有血缘之亲的人。
而沈夜显然不在其臣服对象之列。
若沈夜要强行收服玄血剑,极有可能会丧命。
萧晗见父亲提出如此刁钻的条件,本欲阻止,萧洵却对她说,若是他连这点险恶都无法阻挡,我又如何放心让他带你走?
萧洵心意已决,她无力阻挡。
她劝沈夜莫要答应,沈夜却说,为了带你走,这点阻碍算什么?我正好借此机会,让你看见我对你的拳拳之心。
萧晗眼中不无担忧,沈夜却拍拍她的手,欣慰笑了起来。
她在为了他担心,在为了他牵肠挂肚,他哪怕立即去死,也是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