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宁儿开口后,先是怔了一阵,方才忙不迭迟的又是送了一碗过去。
温宁儿依然大口大口的吃着,她自生产后胃口就是极差,此时又是将一碗粥吃下,胃里便是泛起一股恶心,撑得她想吐。
她转眸,看了熟睡中的女儿一眼,孩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只让她不忍心再看。
她吸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宫女,却是言道;“还有吗?我没有吃饱。”
“王妃,”那宫女踌躇起来;“苏太医说您现在身子还没有恢复,不能吃太多的。”
温宁儿唇角含笑,摇了摇头;“没关系,劳你再去给我做些吃的吧。”
宫女点了点头,将碗勺收拾好,便是匆匆退了下去,为温宁儿准备吃的去了。
待宫女走后,温宁儿俯下身子在孩子的脸蛋上亲了亲,为了这个孩子,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甘愿,她知道,要想自己带孩子,就必须要将身子养好。她若是倒下了,她的孩子在这深宫中还能指望谁?
指望凌远峰吗?
温宁儿心中一阵凄楚,不免又是想起了蕊姬的女儿,身子便是打了一个寒噤,她将孩子更是揽紧了些,眉眼间满是浓浓的爱意。
“孩子,别怕,娘会护着你的。等娘养好了身子,娘就带你回家,去见外公外婆,好不好?”她低语呢喃,她还有这个孩子,容不得她脆弱。
午后,温宁儿小憩后睁开眼睛,却见身旁没有了孩子的身影。她从床上坐起身子,知晓定是乳娘将孩子抱去偏殿喂奶去了。
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她的身子已是恢复了不少,虽是稍一动弹仍是会头晕目眩,气喘吁吁的,可终究已是能够下床走路了。
她没有唤人,只穿好衣裳,掀开被子下了床。
整座灵犀殿空空荡荡的,许是午后的原因,当值的宫人极少,直到温宁儿走到偏殿,都是没有遇上一个人。
“你们瞧这孩子,都快满月了还这样瘦,简直像只狸猫似得,真不知道养不养得活哟。”温宁儿一脚还没有踏进殿门,就听一道女声低低响起,只让她听得清清楚楚。
她的脸色立时就是变了,而不待她出声,就听偏殿中又是有人接下了话头。
“可不是嘛,南陵王英雄盖世,那般高大魁梧的身板,谁能相信他的女儿竟然会是这副样子?”
“要我说,这孩子是不是南陵王的骨肉都难说哩。”其中一个女子闻言一声嘲笑,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殿外的温宁儿依然是听的清楚。
正是这一句,让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毫无血色,甚至那单薄的身子都是抑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她们竟然说,她的孩子不是凌远峰的骨肉?
“你们还记不记得,那日公主千秋之筵,王妃莫名其妙的早产,正是昭王一路抱着她送到灵犀殿的。”
“对对对,我听那晚当值的侍卫说了,昭王一身黑衣,显然是偷偷进宫,说不准就是和王妃暗通款曲,做些见不得人的事哩。”
谈及昭王,诸人皆是兴致勃勃,言语间也更是肆意起来。
“所以说,这孩子兴许压根就不是南陵王的孩子,可若说是昭王爷的,那可更是不像啊。昭王爷英俊潇洒,又怎会有这样丑陋的千金?”
一语言毕,众人都是哄笑起来。深宫生活枯燥,平日里宫人们聚在一起,最是爱捕风捉影,乱嚼舌根。
“你们说南陵王是怎样想的,昭王将王妃抱了一路,这件事在宫里无人不知,可王妃难产,他居然只保孩子不保大人,他那般的人物,难道对这孩子的来历就不起疑心?”蓦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响起,犹如一声惊雷,炸在了温宁儿的脑子里。
只保孩子,不保大人?
温宁儿怔怔的站在那里,身子软软的倚在了殿栏上,嘴唇如雪。
偏殿中的声音她已经听不见了,原来,他只要孩子,他真的是不要自己了。
那一刹那,温宁儿仿佛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她的相公,为了筝云可以亲手下令痛杀亲儿,可当她难产的时候,他却只要孩子,不顾她的死活了?
温宁儿垂下眼睛,只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好笑,她居然会傻到那种地步,拿自己去和筝云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