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行了一礼,礼毕,大步离去。
“殿下,殿下,您慢点儿——”
深夜,筝云依然在太极殿为先帝守灵,她向来喜静,身旁便只留下了玉娘一人伺候。
蓦然,从殿外传来一阵喧哗,让她的眉头立时就是微微皱起。
她刚站起身子,就见一个七八岁的男童奔了进来,见到她,立时就是跑进了她的怀里。
“长姐——”男童似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声唤毕,便是小嘴一撇,哭了起来。
“安儿莫哭,告诉长姐出了何事?”看见弟弟哭泣,筝云心头顿时一痛,只连忙抽出自己的帕子,为他轻轻拭泪。
“就是他——”安王回头一指,指向了跟在他身后一道进入太极殿的宦官,委屈道;“他说要是孤不好好睡觉,昭王就会领兵杀进皇宫,将孤和长姐的脑袋全都砍了——”
那宦官全身抖个不停,还不待安王说完,双膝既是一软,跪在了地上。
“混帐!”筝云气极,心知定是幼弟顽皮,这宦官便故意如此吓唬他,岂料安王竟会一路奔至太极殿来寻自己。
“来人!”清丽的女声喝道,立时便有侍卫闻讯而来,筝云冷眸一转,却是不怒自威;“将这个奴才给本宫拖下去,拔出他的舌头,以儆效尤。”
“是!”侍卫领命,便上前将那宦官一左一右,拖了下去。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唯有连绵不断的求饶声,即使过了许久,仍是有着些许的回音飘在大殿。
筝云望了余下的宫人一眼,眸底的寒光愈甚,只听她厉声道;“三日后便是安王的登基大典,此后,他便是一国之君。你们都是在他身边服侍的人,平日里务必要给本宫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若在有今日之事,本宫定不轻饶!”
“是!”众宫人唯唯诺诺,皆是摄于长公主素日的威严,连大气也不敢出。
“长姐,安儿想和你一起为父皇守灵。”七岁的安王抬起那张粉嫩稚弱的脸蛋,仰头望着自己的姐姐。
“好。”面对幼弟,筝云将方才的厉色尽数褪去,眉目间满是柔和,只令众人退下,自己独自领着幼弟的手,望着梓宫的方向走去。
“长姐,我怕。”七岁的孩童,本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此时的眼瞳里却是满满的惊惧。
“安儿不怕,有长姐在你身边。”筝云伸出胳膊,将弟弟的身子搂在怀里,白皙的柔荑则是抚上幼弟的后背,轻轻拍起。
“昭王哥哥真的会砍了安儿的头吗?”安王将脑袋埋在姐姐的怀里,奶声奶气的问道。
筝云心头蓦然一紧,语气却是愈发的温柔;“不会,昭王是安儿的亲哥哥,疼爱安儿都来不及,又怎会来砍安儿的头?”
安儿舒了口气,小小的脸蛋上却是不解的颜色;“长姐,今日里午睡时,安儿听嬷嬷说,如果南陵王可以回来,咱们就安全了,是吗?”
筝云眸底一黯,心里则是犹如万箭攒心般的剧痛,她凄楚一笑,缓缓摇了摇头;“南陵王不会回来了。”
“为什么?”
“因为,长姐伤了他的心...”
柔婉凄清的女声,散发着无穷无尽的哀伤。
凌远峰推开屋子,就见温宁儿倚靠在床沿,手里拿着一个绣花绷子,却是小脸一歪,已经睡着了。
他瞧着,眉间就是一软,只上前将那绣花绷子轻轻的拿在了手里,见上头绣着一片翠绿色的莲叶,莲叶上则是睡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那小娃娃眉开眼笑的,手里还抱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锦鲤。
凌远峰眸底的笑意俞浓,瞧这样子,便是温宁儿打算为孩子做衣衫用的了。
他将绣花绷子搁下,自己掀开一旁的棉被,轻手轻脚的打算为温宁儿盖上。
不料棉被刚刚沾上温宁儿的身子,她便是睁开了惺忪的双目,醒了过来。
凌远峰见她醒来,大手遂是抚上她的脸蛋,无奈道;“不是让你好好歇着,怎么又给孩子做衣裳?”
温宁儿揉了揉眼睛,听到男人的话便是抿嘴一笑,两朵红晕却是飞上了脸颊。
“这可不是给孩子做的,这是留着我自己穿的...”温宁儿拿起那绣花绷子,笑意盈盈中又是觉得十分羞赧。
“你穿这个?”凌远峰手指着那白胖胖的娃娃,哑然失笑道。
“这是咱们云尧镇上的习俗,第一次怀上了孩子,都要做一个这样的肚兜穿在身上,讨个好彩头。”温宁儿说着,羞涩的将脸蛋垂下,唇角的笑意却是止不住的,满是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