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冬天,天气特别的冷。
温宁儿坐在床沿,听着外屋一阵嘈杂的声音,不用看也能想得到如今家里定是进进出出的全是人,三日后她便要嫁给镇子东头打铁铺子里的打铁匠了,娘亲这几天都是忙碌的不得了。
她的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静静的坐在那里,默默低垂着脸蛋,露出颈弯处一小块白皙如玉的肌肤来。
她虽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却生的细皮嫩肉,肤色白皙。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她才会在与娘亲一起外出买菜的时候,被镇子上的大户方员外家的三公子给看上了,硬是要娶回家做三少奶奶。
这对家境贫寒的温家来说,也算的上是件喜事了,只不过偏生好事多磨,那方家三少爷竟是在成亲前的一个月里突然得了疾病,暴毙身亡。可怜温宁儿连方家的门都还没进,就平白落了个克夫的名声。
云尧镇地方不大,民风虽说淳朴,却也是极其的迷信。温宁儿因为这事,可以说是以后都没法子嫁人了。温父整天里是唉声叹气,而温母则是四处托人,就为了给温宁儿说个婆家。哪怕是嫁的远一些,现下也是没法子挑剔了。
谁都没想到,就在不久前,东头的打铁匠凌远峰,竟是会托了媒婆,带上了礼物上门提亲来了。
温宁儿今年不过十七岁的年纪,而那个凌远峰,看那模样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与先前方家那文质彬彬的三公子看起来简直是一天一地。温家二老一想着要把如花似玉的闺女嫁给这样一个汉子,心里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可如今却也没法子,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道女儿命苦。
凌远峰身材威武,外貌粗犷中带着一丝凌厉,虽然只不过是个打铁匠,但在云尧镇却没有一个人敢惹他。因为整个镇子上几乎没有一个人可以说清他的来历,他这个人,可以说是一夕之间突然出现在了云尧镇,没过几天便在东头觅了间屋子,做起了打铁的营生,就这样在云尧镇安了家。
平日里温宁儿倒也是见过凌远峰的,只不过她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遇上了凌远峰这种没成家的男子,自是不好意思细细打量。而她如今,却马上就要嫁给他了。
要嫁个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她的心头自然也是十分不安的,可她却是没有法子,只希望凌远峰是个好相与的,不要像镇西头的杨铁匠那样,每喝点酒就要把自家的娘子打得要死要活。
温父在镇子上开了个私塾,平时只能挣点银两勉强够一家人的温饱。而温母便在家做些针线活补贴家用,温家二老快四十岁的时候才得了温宁儿这么一个闺女,自是十分宝贝。如今眼见着唯一的女儿要嫁给一个打铁匠,二老心里就像是在黄连水里泡过似得,满满的的不是滋味。
而凌远峰平日里虽是沉默寡言,与镇子上的人也是不大来往,但提亲的时候却也是按照云尧镇的风俗,三媒六聘,一样也没有少。婚事敲定后,凌远峰便托媒人送来了各色聘礼,半扇猪肉,一对大鱼,两担子粮食,四匹花布,六种果饼,外加十足的纹银十八两,只让人挑不出一点儿的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