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双曾被许多少女迷恋过的双眼,此时却带着几分恶意,无法令人喜爱起来。
人人都有好几面,惟有在真心相对的人面前,才能暴露出真实的自己,莫非,柳温真的很相信司定容?
“岂有此理。”司定容的面色渐渐发暗,“这么看着他,还让他跑回来了。”
司定容与柳温最在意的就是生意,或者说,最在意的就是与司定止有关的周家生意。
“定容,如果有麻烦,不如说说看。”苗蓉萱的目光落到安青青的身上,似乎是想要知道,安青青是否是柳温所相信的人。
柳温的笑容很快敛去,换上深沉之色。
瞧着,是大麻烦呢。
“周家的生意很好,如果能接过来,必然是不小的财富。”柳温抬头看向司定容,“可惜,周家很相信司定止,司兄私下接触过几次,他们都无意更换人选。”
恩?苗蓉萱一想到司定止轻浮的举动,心里便颇为不是滋味。
毕竟,司定止是她救下来的,以年纪来说……司定止甚至是比她还要小上几天,无论怎么考量,司定止的举动都实在是不太适合的。
司定容一面与柳温相谈,一面注意到苗蓉萱的细微神态,明显心思不在,眼底划过一丝晦涩。
他摆在桌下的手,握住苗蓉萱,不动声色的笑着。
楼下已传来舞龙时的鼓声,阵阵鼓音伴随着欢乐的人群,正慢慢的从茶坊下走过。
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相比于外面的热闹,他们这里却是冷冷清清的,正说着分外“沉重”的话题。
两名男子为着这个生意,真的是绞尽了脑汁呢。
周家太过相信司定止,对于司定容来说,就是一个十分严重的打击,他向来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怎能忍受司定止比他更强?
苗蓉萱闷声不语,但周家人相信司定止,也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意外的,单说司定止那张平板严肃的脸,就让人想到了“真诚”。
何况,司家允许司定止走南闯北的收账,并且与各地的生意人联络,必然有他的可取之处。
司定容再怎么不愿意,怕也清楚司定止的作用吧。
否则,哪里会在明里对司定止十分关爱呢?
安青青轻轻的咳了咳,好像是呛到了水,听到柳小公子因鼓声而受到惊讶,正小声哽咽时,忙从奶娘的手中抱了过来。
不难看出,安青青对柳小公子真的是很关爱着。
无论是出于真心,亦或假意。
安青青的表现,足够让柳温放心了吧?
“周家也真是固执。”柳温摸着下巴,很是惆怅的说道,“如果那笔生意在我的手中,那必然会变得不一样。”
苗蓉萱沉默没有回答,她的家中也进行着小本的生意,对于这些事情,尚算是有些了解。
周家是皇商,是为朝廷办事的,从来不是求得越来越多的财富,而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如果交到柳温的手中,或者可能赚取更大的财富,谁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麻烦?
周家,听起来,就像是司定止的脸一样,从来古板。
他们正是惆怅时,苗蓉萱注意到安青青的小眼神,正向她使着眼色,立即就明白了安青青的意思。
怕是,安青青的心里有了些许的计较,想要说出来,又怕会引得柳温疑心吧?
她不是安青青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她的想法,只能是尴尬的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们男人想事情真的很麻烦,如果换成我做,就简单得多了。”安青青笑着说道,歪头对柳温道,“相公,要不要听一听?”
会是什么的?苗蓉萱充满着好奇,垂下眼帘,瞧着司定容握住她的手,手上暴出条条青筋,但没有将她握得太疼,却又显出他是心事忡忡。
他对安青青将会说出来的话,应该很紧张吧?
安青青的能耐,在她离开司府后,便慢慢的显露了出来。
估计许多人都在隐约的后悔着,当初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小丫头,就算她进了牢狱险些被流放,也只是一个小丫头。
转眼间,她不仅是柳温的妾室,还是一个很有手腕的女人。
“如果是我呀!”安青青得意的笑着,“就让他们做不成这个生意。”
“妇人之见。”柳温听罢,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认为安青青这一次说得,并没有特别的道理。
安青青尴尬的垂下头来,她的确是不太懂生意,觉得有道理,就说了出来。
苗蓉萱见柳温摇头苦恼之笑时,便接着安青青方才之语,继续道,“其实,你们要的只是一桩生意,在我看来,得到周家人的信任才最重要,这次的生意没有了,以后还会有,但是如果让司定止失去这一次的机会,才能轮到你们。”
她侧过头来,瞧着司定容的脸颊,苦笑着,“我的‘妇人之仁’,如何?”
司定容眯着眼睛,才发觉苗蓉萱今天的面色是相当不妥当,像是有着淡淡的忧郁,与浓浓的不满。
到底是谁在府里给她气受了?让她竟能说出这一番话来。
“有道理。”司定容对苗蓉萱道,“坏了他的生意,才是对我们有利的举动。”
柳温见司定容赞同,也就没有说着什么,以看舞龙为名,与司定容移到了窗前,其实是商量着某些重要的事情,不打算让他们的妻子知道。
安青青向苗蓉萱竖起了大拇指,道,“司少夫人果然厉害,我本以为,应该由着我来说呢。”
“我想说。”苗蓉萱闷闷的说道,“因为心里不痛快。”
一想到司定止,她就十分的不痛快。
周家一大笔的生意给他做,也有可能是司定芳的缘故,两家结亲,一笔生意,自然是要给自己最为了解的人。
司定容没有什么好气恼的,从司定止的手中抢过来就是了。
“嘤……”柳小公子突然挥动着小小的手掌,伸向苗蓉萱。
这份童真,便得苗蓉萱的心中软了一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