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御医院逗留不成?”玲珑心中暗笑,这位一看起书来,也是个呆子,竟连屋里走了个人都不知道。
“哦。她怎么会知道天艳花在这书里?”柯御医有点想不明白。
“你没见她常来我这儿借点书去看看么?除了不宜外借的,她从我这儿可借了不少书了。”玲珑想起小意,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骄傲。这是她发现的孩子呢。
“要说看书,大多数御医也都看过,问题是,也未见得都能记住,可见她是真正用了心的。”柯御医心里犹在暗暗佩服。
玲珑笑而不语。关于小意的过目不忘,只有她和莫瑶,还有小意自己知道。旁的人,比如福熙宫的其他人,就算对小意超强的记忆有些察觉,也断断想不到这么深远。
“寇姑娘。”柯御医喊她,将她从私底下的思考里拉回,“这本《晚顺药书》对于草原上的药材记载得甚是全面,这次进献的药材种类繁多,我瞧着,倒是与书中多有吻合之处。我想将这书借出来,慢慢查阅,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寇姑娘您看,办个手续吧。”
真是一个主动配合寇玲珑工作的好药官,你会飞黄腾达的!寇玲珑怀着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可耻心态,暗暗地给柯御医下了“诊断”。
肯定归肯定,玲珑心中的疑处却并甚多。趁着柯御医登记借阅的当口,玲珑问道:“天艳花是来自草原的吗?”
“可以这么说。绝大部分是生长于草原。不过,偶尔也有人自己侍养。看,这里有记载。”柯御医指着书上的内容给玲珑看。
只见书上所画天艳花,果然姿容娇美动人,难以想像是在草原上盛开的花朵。又写得分明,此花在草原上也是难得一见,一般生长于山势向阳处,还需流水绿洲来滋养,在草原这种地方算得花期悠长,几乎开满一整个夏天。
用所有山间艳阳孕育出的天艳花,性至热,若用药,需量极小且病者体质适应,那就成了世间灵药。而反之,则就会成毒药,如当初月下对饮的莫美人、徐美人、邓良人,以及偷喝了一口就中招的绮罗。
阅遍药书,几乎从无关于天艳花的描述,唯有这位叫做“田晚顺”的医界前辈,入深山,过草原,写下一本《晚顺药书》流传于世。因其收录的药材过于生僻,读者甚少。
药书上写,天艳花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珍贵药材,在多年前流入草原以南。京城有人曾经悄悄种植过天艳花,无奈一方水土养一方药材,种出来的无论是样子还是果实,皆大打折扣。
柯御医道:“不过,《晚顺药书》距今已相隔多年,一来天艳花很少为人所熟知,故此施用者极为少见;二来女人尤其要慎用,所以,一般后宫中是见不到此物的。”
玲珑道:“真是甲之砒霜,乙之琼瑶。对于草原上的首领来说,说不定是极好极珍贵的药,人家一片好意呢。”
柯御医笑道:“那是自然。所谓药材,莫不如此,没有无用之药,皆看如何运用而已。”
“御药房之前都没有过天艳花吗?”玲珑心中还是放不下那个疑问。
“之前有没有我不清楚,我在这儿数年,是一直都没有见过。这是头一次。”柯御医老实回答。
玲珑暗叹,看来,这些药还是出自宫外。又想起那个更让人心悸的虎爪草,又不知来自何方,也不敢多问,怕柯御医万一嘴不紧,流传出去,反而打草惊蛇。
如此一想,突然又生了一计,想起小意的过目不忘来。
小意再来典籍房的时候,玲珑偷偷地关照,如在哪本典籍中看到有关于虎爪草的记录,一定要告诉她,以便展开调查。
小意心领神会,却给玲珑带来了另一个消息。说怡修仪突然称病不出,连每日的昭阳宫请安都不去了。
玲珑却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去查了一下怡修仪的诊治记录,却发现除了寻常体弱风寒之类,并无异样。
怡修仪在后宫,一直是个很特别的存在。她素来温柔大方,绝不具攻击性,后宫的嫔妃们就算不与她十分亲近,也不会厌恶于她。再加上她是李相国的亲侄女,皇上亦将对李相国的敬重,又移了些到怡修仪身上。
无论后宫如何一批又一批地进来新鲜有趣、美貌青春的姑娘,怡修仪都那样不紧不慢地受着皇上的恩宠。既不独占,也不会被遗忘。相比大起大落的淳昭仪,怡修仪从不显山露水。她不会成为后宫的话题中心,也不会成为后宫的风暴中心。她像一个游离在外的逍遥人,自在而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