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将莫瑶连根拔起,有人心中是不甘心的。她望着人群渐渐散去,一场大戏就这样落幕,竟有点遗憾。奶娘牵着瑞雪的小手,跟在皇后的身后。
这就是有了子嗣的好处,哪怕你犯了天大的错,你的孩子还有可能出来挽救你。
孩子!不甘心的人由此而更加地不甘心。
受伤的不仅仅是被褥夺了封号的莫瑶,她如今只叫莫瑶,再也没有其他称呼;受伤的也不仅仅是玲珑,她气若游丝,趴在福熙宫的地砖上,成为第一个感受到深秋寒意的人;受伤的其实还有天宸帝,他连失两个孩儿,顿时像苍老了好几岁,走出福熙宫的时候,背影甚至有些佝偻。
芳贵嫔瞅准了机会,悄悄地提醒肖璎:“皇上,莫瑶可还有个哥哥呢……”言下之意,不言自明。还有个哥哥呢,妹妹犯了事,哥哥也该一网打尽才是。
“莫妇歹毒,又何故罪及兄长。莫琨在边疆屡建战功,但凡他分得清是非,也会知道朕为何不追罪于他。”肖璎仰着头,闭上眼睛,那些往事一一浮上心头,他纯净如水的莫美人,他明理善良的淳昭仪,都去哪儿了?
叹息一声:“莫妇得宠之时,从未向朕提及过兄长,既然他显赫不曾倚仗莫妇,莫妇犯事,也就没必要累及莫琨了。”
被关在福熙宫内的莫瑶,再也没有机会知道这一切。
福熙宫的大多数屋舍皆被封存起来,只留了数间,供莫瑶以及她的宫人日常居住。
事实上,福熙宫也不再需要这么多的宫人。寿全和清和当时就被宫侍局安排走了,被打得半死的玲珑本要被拖到后院去等死,皇后瞧了她一眼道:“反正福熙宫与思过堂也无甚差别了,便让她在这儿自生自灭吧。”一句话,倒让玲珑留了下来。
丹桂、芙蓉、茉莉、小意、蔷薇、梧桐,前四个亦被宫侍局带走,蔷薇和梧桐因原本就是跟随着瑞雪,倒因祸得福,随着瑞雪去了昭阳宫。
一时间,福熙宫宛若孤岛空城。
小意临走前跑过来,对着玲珑流泪,未能说上半句话,便被太监们拖走。
“她会好好的,她们都会好好的。”玲珑喃喃地说。
绮罗哭道:“你还有心思关心她们,我们可如何是好。”
莫瑶失神地靠在墙角,一言不发。好像这个宫殿内人来人往、屋多屋少,都与她无甚关系。
绮罗哭了一阵,又觉得这么哭下去也不是个事,抽泣着过来察看玲珑的伤口。一时间,只见衣衫寸缕俱毁,轻轻地揭开一条带血的布条,玲珑“啊”地一声低吼,布条下,血肉模糊,竟无一处完好。
“他们好狠的心。”绮罗找了些绢帕,着手为玲珑清理伤口,复又哽咽。
“他们这已不算狠心,若狠心,今日玲珑已丧命棍棒之下了。”莫瑶幽幽地说,“越是看上去遍体鳞伤,反而说明手下留情。若是招招使了内劲,瞧着样子不甚凄惨,内里却都碎了。”
这话倒像是在说她自己,玲珑伤的是身,她莫瑶除了额头的鲜血,看起来完好无损,可她的心碎成怎样,没人看得出来。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痛。
她轻轻拢了拢头发,整理着衣衫,对绮罗说:“再去找些布条来,便是撕碎些衣裳也不要紧,反正没人看了。”她凄然一笑,“还是先替玲珑止了血,把人保住再说吧。”
遍体鳞伤的寇玲珑,被从上到下包扎得严严实实。说实话,很疼很疼,可玲珑忍着痛,不再呼号出声,她知道莫瑶和绮罗已经尽力了。
“你们知道我这个样子叫什么吗?”玲珑虽然痛楚难当,却还希望调节一下气氛,让三个人尽量显得不那么凄凉。
“战场上的伤员?”绮罗问。
“不是,像一种叫木乃伊的东西。”玲珑觉得,如果自己不小心穿越到阿拉伯,自己或许可以当那个给皇帝讲故事的少女,这样的话,《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可就是由自己创造的了。
如此想着,心中不由觉得十分满意。
可是莫瑶和绮罗却不满意,因为她们都不知道什么叫木乃伊,反而用一种看着木乃伊的不解眼神看着寇玲珑。
“在西域有一个国度,他们的国王不叫国王,叫法老。他们相信,人死后,只要肉身不腐,就可以获得重生……”
玲珑还没说完,绮罗就恍然大悟道:“原来包成你这样就可以不腐了?”向来反应慢一拍的绮罗,这次终于学会了举一反三,玲珑深觉老怀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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