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特别想家人,我在这里好歹还有棉袄穿,有饭吃。他们不知道会不会也冻死了。”小滑头的嘴开始扁起来。
“呸呸呸,童言无忌。”玲珑不允许他有这个念头,其实也是打断自己,“你刚才说食槽清理干净了,又是谁干的?”她把话题又扯到了正道上。
“我猜就是你要找的人,那个小姑娘。因为我看到后院的角落里有个女孩子正在两个接雨水的桶里搬什么东西,一听到我们进院的声音,她马上就趴到地上爬进了屋子。我还去看了一下,桶里都是放的未化的积雪,不知道她想干嘛。”
玲珑却明白了,小意在存水。她把积雪集进桶里,化成了水,可以用来喝,也可以清洗食槽。她活得很艰难,却也活得很坚强。
最重要的,她在用自己微小的力量照顾别人。
小意完全可以自由行动了,却没有跑到前院去占据一席之地,以期等待日后有可能的释放,这说明宛容华也活着,她需要小意。小意遵守着自己对玲珑的承诺。
“对的,就是她。小滑头,我也不托你别的,就拜托帮我多留意她。”
“玲珑姐姐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小滑头重重地拍着胸膛,一不小心,拍重了,咳嗽起来。
刚刚还沉浸在心酸里的玲珑,看到他的窘相,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回到福熙宫,却见幼兰一个人在游廊处哭鼻子,一见玲珑进来,转身就跑。
“幼兰!”玲珑大声喝止了她的逃跑。
幼兰停下脚步,躲在柱子后面,犹在抽泣。
自从语薇和采菱出宫后,福熙宫宫人的平均年龄一下子从大龄未婚女那个层次,降为初中生**级别。绮罗时刻跟随莫瑶贴身照顾,对室外之事过问不多。玲珑内外协调,与几个行走接触比较勤,原本自己还被视作孩子的寇玲珑同志立马变身知心大姐。
女人堆里总难免闹点小别扭,便是这些十四五的小姑娘也不例外。虽说玲珑也并未对她们凶神恶煞,可小姑娘对她总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忌惮。玲珑觉得自己够和蔼了,再升级的话就要变成慈祥,索性也就保持着这种既和谐又有威严的关系。
幼兰是四个小姑娘中间最小的,身形又不像茉莉那样长势喜人,平时沉默寡言,不太引人注目。
“出什么事了?”玲珑用特别温柔的语气问她。
幼兰却只顾抹眼泪,拼命地摇头。
“想家了?”这是最普及的万能答案,这样的小女孩,快过年的时候自然特别想家。
眼泪更凶了,头也摇得更厉害了。
“谁欺负你了?”这是二号答案。一般来讲,宫人掉眼泪,不是想家,便是被欺负,再不就是被主子责罚。幼兰根本没机会接近莫瑶,而有权责罚她的正是寇玲珑自己,所以第三条可以被排除。
可幼兰还是眼泪汹涌地摇着头。
“没事,那你就先哭吧,哭完了气就顺了。”她拉起幼兰的冰冷的小手说,“不管怎样,先回屋去,不要在外面哭了。天太冷,脸上容易皴。”幼兰也不违拗,任她牵着回侧屋,边走边抽泣。
“在外面哭多不好,如今我们福熙宫可是皇上经常来的地方,别说万一惊了圣驾你要被责罚,就是让美人娘娘见到,没的也晦气。”
“我……我知道了……”幼兰抽泣着开了口。玲珑松了一口气,一般这样的情况,只要对方愿意开口说话,下面的事就好办了。
“你是宫侍局来的,规矩原本应该比别人知道得多些,心里不痛快自然是都会有的,可哭完了就该打起精神来,切莫教人笑话了去。”
“玲珑姐姐!”幼兰扑通一声跪下,将玲珑吓了一跳。
“你这是何故?”玲珑惊道,赶紧将她扶起。
幼兰人虽小,倔强起来力气甚大,玲珑竟扶不起来。
幼兰初不言,望了望四周无人,方才哀求道:“请姐姐不要问幼兰是何缘故,幼兰不能再呆在福熙宫,您找个错儿撵了我吧,就当是成全我。”说罢,重重地朝玲珑磕头。
“福熙宫的人难道对你不好?”玲珑心中甚觉蹊跷。
“都好,娘娘和善自不必说,绮罗姐姐和玲珑姐姐也是好人,与她们几个虽偶有口角,都相处得好。姐姐请不要问我原因,姐姐撵了我便是成全我!”她葡倒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急在这几天吧,快过年了,我也不想生事。等过了年可好?”玲珑施了个缓兵之计。“谢谢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