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呆久了,心就像这地面一样,又冷又硬。”宫女的声音极低,却沉重得让人难受。
“你来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
“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不知道。”一问一答,苍凉又绝望。
“你冒犯了哪位娘娘?”玲珑不明白在宫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犯了错的女人,除了冒犯主子,又会有什么了不得的罪名。
“有时候行侍比主子还难伺候。”年轻宫女苦笑了一下。
“行侍?”玲珑觉得难以置信,难道一个行侍也有把人弄到思过堂的能耐?
“我叫春露,玉堂宫雅容华娘娘那儿的行走。”
“玉堂宫,思梅?”玲珑脱口而出。两个月前,玉堂宫的行侍,不是思梅又是谁!
“你也认识?”春露有点诧异。
“不认识。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玲珑想起了那张肿胀的脸,黑洞洞的没有门牙的嘴巴,不寒而粟。
“呵呵……呵呵……哈哈……”春露开始笑,先是低低的,笑了几声,越发凄惨地高亢起来,“死了……哈哈……想弄死我……哈哈……比我先死了。”
玲珑十分害怕,思梅的脸与春露的声音盘旋在她周围,与漆黑的夜色交织成一个恐怖的网。
“春露,春露……”她伸手去扯春露,想阻止她。
一个东西飞过来,“咚”地一声,击中了春露,她的笑声顿时停了。“谁!”她在判断着方向。
“日你个祖宗,大晚上不让人睡觉。”黑暗里有人骂,想来是春露的笑声影响了她睡觉,所以掷了个物事过来。
“长能耐了,你拿什么日啊。”黑暗里的另一个声音引起了哄堂大笑,所有污秽的女人们,仅有的一点儿乐趣就是在黑暗里说些思过堂之外从来不敢说的粗话,然后从这粗话中引申出一点点旖旎的念头。
思过堂的大殿里恢复了平静,渐渐地,周围响起了打鼾声。一只手悄悄地伸了过来,拉住玲珑。“我们去外边说话。”春露对她耳语。
思过堂有个巨大的院子,草木凋零,倒不是秋天才让它如此萧瑟,竟是思过堂本身的颓气加速了秋天的衰败。
“她是怎么死的?”春露耿耿于怀。
玲珑便将思梅淹死在荷花池的一幕讲与她听,并说惠昭容正在处理这事,暂时倒还没听说有什么动向。
“荷花池,可是玉堂宫外假山旁的荷花池?”春露问。
“是福熙宫外的……”话一出口,玲珑猛地醒悟过来,福熙宫与玉堂宫毗邻,福熙宫外与玉堂宫外,其实都一样!
“都一样。”春露果然接话,显然她对后宫的地形更为成竹在胸,“荷花池边快活,荷花池里送死,倒是极好的死法。”
“荷花池边快活”,显然,话里有话,玲珑心中升起一团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