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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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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来想去,慧娘认为自己还不老,不比别人差。这样一想,晚饭后见萧护没回来,又去练了半天刀。

    回房中好好梳洗,对着窗外等夫君,手中帮忙在看一些往来书信。萧西和萧北都不在,想来是有重要的事情。

    那十三,就帮忙了。

    见月色姣洁,银光遍洒院中,院门外出现萧护身影。他高高的个头儿才出来,慧娘就迫不及待出房门。在廊下羞赧嫣然,奔了过去。

    萧护进来时就有笑容,见十三出来,更是笑容满面,他往前走,又伸开手臂,把跑来的十三抱了一个满怀,在她面颊上亲亲:“想我不想?”

    把十三掂掂重量,大帅道:“瘦了许多。”

    “还会再瘦呢。”慧娘撒娇。这一撒娇,她情不自禁地笑着,而大帅则又怜爱的寻找到她的嘴唇,狠狠亲了几口,搂住十三也小小撒了一个娇:“十三,儿子不在,就你我互相照顾了。”

    丫头们,水兰、小螺儿到底年长些,招手让满庭和六么一同走开,给大帅和夫人缠绵去。

    慧娘格格笑了几声,把面颊贴在夫君胸膛上蹭蹭,更娇滴滴:“夫君大人,人家也要学小面团子,坐你身上。”

    这话才出,就知道不对,羞得嘻嘻轻笑,把面庞埋在萧护怀中。

    大帅笑了一声,抚着她回房:“你呀,可不能和小面团子坐一样的地方。”慧娘嬉皮笑脸:“人家要学的,就是小面团子。”同萧护进房,把自己今天收拾出来这城里的新鲜东西给他看:“谨哥儿见到,会喜欢的吧?”

    “不会吧?”萧护逗她:“家里肯定什么都有,他见到就丢一边。”慧娘不依地嘟嘴,又有些伤心样子:“肯定早把我们忘在脑后,只记得他的鸡。”她娇痴宛转还如初成亲时,大帅更想到父亲说的,十三是自己天定的姻缘这话,更心花怒放,把她抱在怀里揉搓。

    摸摸那腰,结实不少。大帅低声道:“其实呀,你面团子的时候很讨人喜欢。”慧娘也神往了,再有一个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窗外星光灿烂,夫妻拥在一处,脸贴住脸儿,各自笑的不同。大帅在想,十三是皇后?戴上凤冠会是什么乖巧样子?

    慧娘在想,再生一个儿子?可以解思念谨哥儿之苦。

    想到情深处的时候,都轻轻地笑了。萧护含笑问道:“十三,你在想什么?”笑得很是欢畅。慧娘在他怀里调整一个舒服的位置,就着月光看夫君面庞。

    他真的是很英俊,五官棱角分明,而眸子在星光下,比星光更璀璨明亮。他在轻笑,又带着几分朦胧,似雾似风又似轻云,总撩人心怀。

    不知怎么了,这一回出来慧娘的心总有诸事安定的感觉。对着萧护沉稳的笑,慧娘脱口而出:“夫君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当然。”萧护莞尔,深邃的眸子从月色上移到十三面上,见十三还是微有白胖,却秀气浮出来不少。大帅扯扯她面颊:“你呀,以后可不能再当醋坛子。”见十三微有紧张:“夫君,你有多心疼我?”

    她微仰着笑靥,面上全是说不尽的爱意。大帅心满意足,有一个大面团子,还有一个小面团子,又站稳脚跟,还有家人的支持,他满意的轻叹一口气:“很疼很疼。”天定的姻缘,大帅想笑,容得自己不疼她吗?

    再说十三这么可爱,可爱的随自己厮杀,从不叫苦。大帅在出山后一直算忙碌的,今天忽然有了疼爱妻子的心。

    他握住十三的手,在自己唇上拭来拭去,拭得十三格格的笑,大帅低声道:“以后再也不和你分离了,好不好?”

    “好!”慧娘响亮的回答一声,把自己刚才想的心事告诉丈夫,羞羞答答:“再生一个面团子,咱们还自己养好不好?”

    萧护打趣道:“你明知道不可能。”对着银河耿耿,大帅微笑:“父亲把我狠骂了一顿,说要不是怕谨哥儿对着他扮老虎,又把我打一顿呢。”慧娘抱住夫君手臂,讨好地道:“我心疼你呢。”

    “小坏蛋,你是个看笑话的还差不多。”大帅佯怒过,把自己刚才想的也说一部分给十三听:“跟我们来的大人们,给我上了一个章程,我看着不错,让他们办起来。以后六部慢慢的就有了,咱们自己管事情。”

    慧娘是愣住的,对着夫君胸有成竹的笑容,也自以为的明白过来,拍手道:“这个好,咱们再回京里去,现成的一批官员用,不用再看别人眼色。”

    又噘嘴为夫君鸣不平:“特别是宁江侯。”

    一想夫君还要去救他,再次奉承道:“救他还是要救的。”

    萧护含笑,把十三抚了再抚,他要逐渐形成自己的官员体系,以后更不会犯愁。秋风起于窗外,把野菊花香往房中赶。大帅把窗户关上,让人打水来洗,抱着十三床上去,先不急着恩爱,只看着雪白里衣的十三和自己盘算要东西安置人。

    “今天我开库房,见到好些衣料,我拿出来给五舅父和兄弟们做衣服,那料子全是男人们穿的。我就去找弟妹们,对她们说这里余下的人女人不多,不会纺织的人也有,问她们会不会?”慧娘笑嘻嘻:“我却不会呢。”

    大帅安慰她:“你已经会很多,了不起,面团子也会生!”大帅翘拇指。慧娘“扑哧”笑了,烛光在她面上熠熠生辉,更如明珠一样。

    大帅忽然想起来:“对了,他们开库房给我看珠宝,我看到明珠不少,明天送来给你。”大帅此时特别的眷恋妻子。他一遍一遍地想到她千里投奔自己,在自己身边撒娇使性,成亲后夫妻诸般事情。

    说不出来的柔情,水般萦绕在大帅心中。这柔情,让大帅今晚不急着恩爱,只想和妻子坐上一时,说上一时。

    慧娘就说得眼睛亮着,小嘴儿巴巴,又去讨茶喝。茶水就在床前,大帅倒给她,鼓励地道:“再说,别停,你还想什么?”

    “我呀,我想帮夫君,为你鞍前马后,永远永远可好不好?”慧娘眨眼睛。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可她还像个孩子。

    大帅笑吟吟,见十三踢得被子开,为她拉好,道:“是我为你鞍前马后,永远永远吧?”十三嘤咛:“差不多。”

    这一对的夫妻十分缠绵。别人,也是一样。

    秋风一起,谢承运就把窗户早关上。谢少夫人倚在榻上讶然:“秋天了呢?”对着丈夫围着自己转的身影,心中自然甜甜蜜蜜。她支肘笑容如天边头一缕晨光,把旧日夫妻不和的苦都从心里赶开。

    偶尔,也会想到丈夫对自己无端的冷落,又马上让眼前他为自己奔前跑后而冲淡。

    谢承运正在笑话她:“你是山中不知年吗?”房门外,有丫头敲门,句句话都是喜滋滋儿的:“公子,少夫人的汤水该用了。”

    房门打开,门外还是当初跟到京里来的两个家人两个丫头,全目不转睛对房中寻找谢少夫人身影,再就满意的叹气。

    少夫人总算有了。

    这一胎在山里有的,让人担心地出了山,在这里总算可以休养,家人们也是喜欢的。

    公子留下,家人们也留下。两个丫头是谢少夫人的陪嫁,从来不离开她,也跟着走了一趟。谢承运以前不喜欢谢少夫人,对她的丫头也从没有好脸色。

    现在全变了,谢公子接过汤水,对家人们一个笑容,很是客气:“啊啊,你们可以歇息去了,夜里要什么,我自己会来。”

    他自己心里也感叹,跟着萧护走这么一回,什么事都会自己弄了。再想萧护,真是了不起。

    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里面有香菇干笋等。谢承运送到谢少夫人面前,笑逐颜开:“这笋是我挖的,如今啊,可再没有这清闲日子过了。”

    “是呀,”谢少夫人在这城里,有上好房子住,还有一些士兵派给他们服侍,可她更想山里的日子,嘴角边噙笑,一抹回忆在面上:“你还记得吗?我头一回见到大老虎,吓得钻回屋里。”

    谢承运忍俊不禁:“你是钻我怀里了吧?”

    “没有,我说头一回,你说的是第二回,是谨哥儿喂老虎。”谢少夫人忽然抚抚肚子,已隆起很高,对丈夫道:“这孩子有福气,奶妈算日子说生过就天冷,孩子好带。可他也没福气,要是在山里生出来,还有几口虎奶喝,那才健壮呢。”

    谢承运哈哈笑起来:“你饶了我吧,跟谨哥儿似的胖,我可抱不动。”这一对夫妻现在是如胶似漆,谢少夫人就横他一眼,眸子黑白分明,很是美丽:“怎么会?你练练就成了。”

    见丈夫拿起身后一叠子公文,谢少夫人用商议的语气道:“你看,我先把榴花给你好不好?”榴花就在外面,是跟来的陪嫁丫头之一。

    “什么?”谢承运呆住,明白过来时就摆摆手:“罢罢,我学萧护,你看他一个没有,不是也挣得这么大的名声。再说,”把手中公文往妻子面前送一送:“我忙着呢,明天又是一早出去,和那些酸秀才们缠,哎,我管的可是工部的活,哪有这么多酸秀才来纠缠!”

    谢少夫人今天才明白丈夫每天忙碌在作什么,她好奇地问:“怎么,这里还有工部?”她疑问的样子很是可爱,谢承运更是放声地笑,笑过才道:“你呀,听我慢慢对你说。不是从京里有些官员们跟着我们出来?”

    “是呀,”谢少夫人笑盈盈一口一口喝汤。

    “这不萧护说,咱们先把事情熟悉起来。我本来是想管刑部那一拨,可刑部里不是跟出来两个侍郎,我不和他们抢,就把工部这摊捡起来。本城里有几个酸秀才,见我们修城防工事,在旁边听听是我当家,欺负我年青,指手划脚的我烦他们,又躲不开。”谢承运执笔,又是不太难过的叹一声:“我呀,忙着呢。这收丫头的事情,你自己玩吧。”

    谢少夫人抿嘴儿笑,对着丈夫就在身边,总是说不出来的安稳。又试探他:“我身子不便,你真的不要人?”

    “不要,萧护不要,我也不要。我准备先把这公事办熟悉了,等到京里,管他哪个是皇帝,我也稳当当的是个官员,还是个老公吏才是。”谢承运大模大样的:“夫人,等你生下儿子来,我可能已经尚书了。”

    他装腔作势的很有样子,谢少夫人掩唇笑:“谢尚书大人,你好啊。”谢承运一本正经:“嗯,免礼免礼吧。”

    夫妻一起笑出来。

    谢少夫人对于丈夫说现在就分六部的话并没有太大吃惊,跟出来的有官员们,他们分一分差使也没什么。

    她只是在心底里低语:“是呀,萧夫人房中可一个也没有呢。”她轻轻地笑着,把碗里的汤水喝完。

    谢家虽然没有老人家在这里,可萧家却有两个奶妈,指点孕妇们用餐,一步也不错。谢少夫人想公婆父母虽然不在面前,却有这般友好的一帮子人在。

    见天色虽然不早,还是下榻。谢承运道:“你要睡,我去让人打水。”谢少夫人笑:“是有句话要对伍夫人说。”未来的谢尚书没有二话扶起她:“我送你去。”

    老帅来时在三月里,因衣单薄,谢少夫人和吕氏都能看出来微隆小腹,按日子算,就下个月或下下个月生,要提前,这个月就会生,肚子已经不小。

    谢少夫人就没有拒绝丈夫的好意,扶着他的手,一扭一扭走出房门,伍林儿等人就住在同一个院子里。

    大帅打下全城,住的地方很多。可为奶妈医生好照料,有身子的人就住在一起,免得奶妈为照看还要多走路。

    丫头们也心中喜欢,公子总算和少夫人好了,看他如今的样子,谁能想得起来以前夫妻相视成仇。

    没走几步,就是伍林儿住处。谢少夫人喊:“翠姑,”她嗓音不会太高,与天生家教有关。谢承运怕里面人听不到,敲敲门,略提声音道:“林儿将军,我妻子有话对你妻子说。”

    翠姑从里面风一般的出来,大嗓门儿:“啥事啥事?”

    把谢氏夫妻吓一跳:“你你,你还能跑这么快?”

    翠姑难为情,在这些出身好的斯文人面前,她总是有不如他们的感觉。忙放低声音:“还是白天那话吗?”

    “是的,我怕你不记得,再来对你说一遍。要生男的,就是兄弟,要生女的,就是姐妹,要一男一女,咱们就是亲家。”谢少夫人对丈夫微微地笑:“你昨天也说好的是不是?”

    谢承运也笑:“就这句话,你不能白天再说。”

    隔壁,住的却是有身子的人。

    十一公主猫着腰从房门处退回床上,对着伍思德颦眉不悦:“她们在说成亲家的事。”十一公主很不满:“怎么她们要成亲家?”

    伍思德双手枕在头后笑:“成亲家不好吗?你以后有了,咱们和谁成个亲家的好?”十一公主涨红脸,双手放在小腹上,低声嘀咕:“我怎么还不有呢?”

    这话让伍思德听得一跃而起,目光炯炯,笑容满面:“会有的。”说到有孩子,伍思德就来精神。

    他想到一件事,目光不住看着妻子,人慢慢再睡下来,和她闲扯几句,装作不在乎的问:“问你件事?”

    “你说,”十一公主正端详自己身子,生孩子怎么能落后于翠姑?随口一答。

    伍思德深吸一口气:“你,可有名字?”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十一公主闺名叫什么。

    十一公主一愣,眸子忽闪如蝴蝶:“就这事啊,我叫贞静。”伍思德欢天喜地,没听清楚就夸:“好名字,真好,贞……静公主?”

    “是啊,这名字我从不喜欢。真静,父皇就从没有喜欢过我,我一直真静的和母妃呆着,每年母妃喊我,真静,我想是很静,就让母妃不要喊。”十一公主说起先帝,还是怅然。见丈夫关切地看自己,又展颜一笑,下床去:“我去数数母妃带的山鸡蛋,昨天数一回,今天再数,像是少了。”

    下得床来,又回身微笑:“真的,你说下个月会到京里?”伍思德道:“我说得还能有错!本来这个月就应该到,可大帅说奶奶们要生孩子,大帅这个人你如今还能不知道,跟他去山里的人,他全放在心上,就怕对的不好。奶妈算日子就要生了,生出来咱们再走。”

    “生出来不等满月吗?”十一公主疑惑。伍思德笑:“生出来大帅就放心,她们坐月子,我们先走,你跟着我,不就早到京里。”见公主还有奇怪,驸马道:“你不相信?下个月到不了,我和大帅讨假,只送你一个人去!”

    这话斩钉截铁,十一公主露出笑容,去数给周妃带的蛋。数来数去,咦,又少了?十一公主纳闷:“翠姑不少蛋吃才对。”

    翠姑要是听到,一准儿和她拼命。少蛋这事,怎么头一个就想到自己。

    “豆花,”十一公主披衣喊豆花。这房分里外间,十一公主在门缝里偷听完回去,豆花以为她不出来,睡下来。见喊,重新起来,揉着睡眼:“在呢。”

    十一公主小声问她:“咱们每天供给的鸡蛋不少,怎么我还会少蛋?”豆花微张着嘴:“不会吧,那蛋我怕少了,怕我自己数不清,每天让伍小伍再来数一遍,啊!”

    用尖叫结束话。

    豆花起来就穿衣服,怒气冲天:“我去找他!”

    十一公主噘着嘴回来,又不愿意告诉伍思德,到底小伍是他的亲兵,就闷闷不乐睡下来。伍思德大多时候拿她当孩子看,以为她又和翠姑在怄气,没理会她。

    伍小伍住在这院子门房里,没多大功夫,响起两个人的吵架声。

    “还我的蛋!”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慧娘打个哈欠,却是喜欢的:“又像回到山里。”豆花一天要和伍小伍吵好几架。萧护也笑:“真热闹。”

    吕氏懒懒:“又为什么吵?”萧拔道:“不知道。”

    没过几天,吕氏产下一子,谢少夫人产下一子,因谨哥儿有个小名叫小面团子,谢承运羡慕,给自己儿子起个小名叫肉团子。翠姑是两个儿子,羡慕得十一公主流口水。十一公主本来对生孩子没有这么快的热衷,见翠姑有了,她没有,不是低她一等?

    伍长河夫人腊梅产下一个女儿,伍山石是儿子。

    都大喜,大帅让人去信家中报喜,又接到顾良能要来的消息,更是一喜。同时,准备再占下一座城。

    往京里的路越来越近。

    ……

    信到江南,萧家大摆宴席。谢家太喜欢,就和萧家一起庆贺,全家人都过来。谢老爷见到老帅,就是一个大揖:“老帅,你辛苦。”

    老帅道:“我辛苦什么?”

    “哦哦哦,这话不对?”谢老爷想想,再次道:“还是你辛苦了。”萧老帅笑起来:“哈哈,你我为儿女们,都是辛苦的。”

    大家入席,老帅又把贺长公子喊到身边来,当着众人慈爱地交待:“你不走,也是个好的,不要总放心里。你还有父母一家子人,可不你要在。”

    贺长公子就哭丧着脸:“二弟不好,把我打回来的。如今他跟着表哥杀得痛快,给我的信里写着他现在管的是户部的事情,只看信就神气。说什么城中钱粮税全归他管,以后是要当户部尚书的吧?舅舅,我几时才去?”

    长公子从没有走成,就不时就这样来上一回。

    萧老夫人劝他,五舅太太劝他:“你是个好的,你才不走,那走了,全是野性子。”都劝不好他,三姑老爷对儿子说了一句:“云鹤他们全走了,就你们兄弟在,你又最大,都疼你不好吗?”

    贺长公子对着自己父亲不敢说什么,只低声说给老帅听:“表哥最疼云鹤,现在就更疼他了吧。”

    听得老帅皱眉:“我说大哥儿呀,你怎么不和小哥儿比?”

    说曹操曹操到,外面进来谨哥儿。

    他如今已不玩斗鸡,改养大狗。萧老帅正想法子让他兴趣转到马上面去,时常带他去看自己的马。

    跟他的张家和小鬼在厅外停下来。

    厅上人不少,正说话中,见谨哥儿进来,穿一件水兰色上衣,浅黄色长裤,金锁金项圈,都夸他:“好神气!”

    谨哥儿身后,是吕氏的长女小名就叫妞儿,以示四叔公疼爱她过于别的曾孙女儿;萧北儿子小蛋子,以示贱名好养;萧西女儿冬姐儿,是为纪念她的大伯,她母亲秀兰以前的未婚夫萧东。

    四个孩子都有金锁金项圈。

    是老帅念他们父母跟随大帅入山,自己要养活,每人一个,又不让他们单独居住,全住在萧府里。

    也就把四叔公接到府中就势养老,这是谨哥儿回家后一个月里的事。

    谨哥儿跑过来:“祖父祖父,今天为什么摆酒宴?”萧老帅见到孙子,就喜欢得不能自己,握住他的小手,先道:“又瘦了?这可怎么办。”

    掉奶膘的孩子全这样,只有老帅和老夫人着急。

    老帅就着孙子这一问,笑呵呵道:“把我备的东西拿上来。”丫头手托盘子送上来,里面是几把金锁金项圈。

    和谨哥儿他们的一样。

    妞儿奶声奶气地问:“我们全有了,怎么还给?”她的祖母笑着:“不是给你的。”冬姐儿对她嘻嘻:“不是给你的。”坐到萧老夫人旁边去。

    老帅拿起来一把,亲手送到谢老爷夫妻面前,诚恳地道:“承运跟着大帅,我没有别的心意,一把金锁表表心意,再就孩子接回来,我养着。”

    “那敢情好,不过,这是我的孙子,与你无关。”谢老爷拿他打趣,把刚才的笑话提起来:“老帅,这事情不用你辛苦。”

    萧老帅一笑,又取一把金锁送给四叔公:“给老三的。”四叔公接过,也打趣老帅:“我得掂掂分量,不要比妞儿的少了,你可是委屈我曾孙子。”

    大家哈哈一笑,重新入席,老帅抱着谨哥儿坐,让人把余下的金锁金项圈包好,送去给翠姑等人。

    席中谢老爷眉飞色舞:“明天就套车去接,到了也就满月,我想去,夫人也想去,后来还是让儿子们去吧,我的孙子一定不差。”

    他只顾着喜欢,就忘记曹氏夫妻更心里难过。曹娟秀生下一个儿子,可曹家为她在江南根本抬不起来头。

    这大帅萧护又要和郡王们开仗,曹氏夫妻更不愿意去看曹娟秀。可心里,还是想见见自己外孙的。

    他们在心里埋怨曹文弟,痛恨曹少夫人。文弟要是跟着大帅到现在,只怕也是这样的结果。曹家再三的对曹少夫人娘家去信,为儿子休妻。着人把曹少夫人嫁妆送还,又要曹少夫人娘家出个具结。

    因为战乱,路不好走,曹少夫人娘家就一直躲避不肯见曹家的人,嫁妆又原样回来。

    又有一个不快活的人,是蒋少夫人。

    她是最在乎在别人面前的颜面,初从京里回来时,和四姑老爷一样谈资不少,天天吹嘘。可现在她心中微动,要是自己不走?现在只怕也有孩子。

    要是自己不走?只怕比谢少夫人还要荣耀。

    夫妻不和的谢少夫人听上去过得很好,蒋少夫人独守空房,又见大帅出山数月,稳稳占据城池,她想丈夫了。

    还有那京中时给过的买花钱,只怕谢少夫人正拿得手软吧。

    对公婆看看,见他们正和谢老爷恭喜,互相说自己的儿子。蒋少夫人心想,真是奇怪。自从战乱,婆婆这等尖酸小家子气的人,忽然就变得大气起来,心也放宽许多。自家大爷走以后,蒋夫人更是和萧老夫人好起来,以前背后总眼红萧老夫人,现在变成喜欢她了。

    一场战火,改变得太多。

    大家尽情欢乐中,萧老夫人和蒋夫人低声说着:“人家相中的,你看怎么样?”王源母亲不声不响,把蒋家最小的姑娘为儿子相中。

    而鲁永安的父母,也为孙子相中了一个。

    萧老夫人正在当媒人。

    谢少夫人娘家也迁到江南来,正在和老帅说话:“我家小女儿去年还在京里陪她姐姐,再让她去看看吧?这坐月子的人没有人陪可不行。”

    谢老爷闻言就道:“亲家,你不用担心,我去车接母子们回来。”谢太太就打岔:“去好,”揪丈夫一把,老糊涂了,媳妇去年有在京里为亲家姑娘寻亲事的意思,亲家说的还是这件事。

    江南温暖,还没有起北风,不过木叶萧萧而下,菊香到处都是,又有通红的桔子树,红艳艳如小灯笼。

    是谨哥儿最爱呆的树。

    张家在外面出神,偶然和小鬼瞪瞪眼。正瞪着,谨哥儿跑出来,拿自己爱吃的果子,小手里各握一把:“张家叔叔,小鬼哥哥,给。”

    小鬼双手接住,再一次问谨哥儿:“哥儿,要是明天看不到我,你千万别哭。”谨哥儿聪明的道:“我知道,你又和我躲猫猫,我不哭,等你出来。”

    他跑回去,小鬼倒想哭了。他不愿意离开谨哥儿,又不愿意离开大帅。而他回来前,就知道大帅要去京里,老鬼如今好不好?

    小鬼小小年纪,心里却煎熬得很。一边是哥儿,一边是老鬼。衡量一下,自然是哥儿重。可哥儿是老帅和老夫人的眼珠子,这才两周不到,老帅把哥儿开蒙上学的老师都请好了,三姑老爷谨慎严肃,当仁不让的担起教导萧家下一代的责任,三姑老爷喜欢得据说收到拜先生贴那天,没睡好。

    四姑老爷又眼红一回,不过他有两个儿子在萧护身边,也能自安。

    张家仰面对着廊下叮当铁马,也在比较哥儿和十三少。和小鬼想的一样,他们当初回来,是怕哥儿离开父母亲,除了两只大山鸡,一个熟悉的人也没有才跟来。

    现在哥儿睡在老夫人房里,一个人有四个奶妈子,十几个丫头。就这衣服还是老夫人亲手穿,茶饭是老帅带着吃,祖孙时常玩闹,哥儿早就不想大帅和夫人,张家也想走了。

    他想到十三少是个打仗拼命的性子,没有自己在,除了大帅,谁敢拦她?再者张家还体贴地想到一件事,就是大帅出山,肯定又有女人往上贴,十三少能想得开大帅对她的一片情意?

    见有人喊自己和小鬼去用饭,张家和小鬼去了,吃得没滋没味的,都心事重重。

    哥儿见不到自己们,不会哭吧?

    他们已经和老帅说好,和明天去大帅处的人一同上路。

    这一天晚上,心神不宁的人还有几个。

    罗氏把女儿映姐儿从萧老夫人房中接出,母女同睡一处。看窗纸上月色清新,罗氏低声道:“明天母亲不在,你哄弟弟。”

    映姐儿和保哥儿也睡在萧老夫人房中,保哥儿上学去,映姐儿就和萧老夫人做伴,学女红,和谨哥儿玩。

    又懂事不少的映姐儿道:“把我新绣的帕子给父亲,说是我绣的。”罗氏爱怜地抚摸女儿:“知道了。”

    她却没有对萧老帅明说,怕老帅阻拦。对着悠悠月色,罗氏想丈夫,只怕又是十三少长,十三少短的。

    自己就不如十三少吗?

    她打算跟着萧家去见大帅,谢家同去接谢少夫人母子的人后面上路。到路上,再和他们挑明去意。

    包袱,有几件衣服,给丈夫的东西,再就是路上用的。罗氏从京里到江南一回,路上要带什么,大多不错。

    她在江南苦学骑马,同学的还有若荷和秀兰。

    因为学骑马,便利不少。罗氏在前门和众人一起送走张家等人,后门就牵马出去。守门的婆子还笑:“姚奶奶,你早回来。”

    罗氏笑着答应,手中包袱里说是给城外亲戚送的东西,不声不响出了城。

    出城没多久就追上张家等人,见到背影后就放慢马速,准备到中午再说,免得他们劝自己回去。

    行到半上午,见碧云高空,黄花满地,更神清气爽。一旁树林子里,出来两匹马。她们没看到罗氏,罗氏却看到她们,忙喊:“萧西家的,萧北家的。”

    那两个人,却是若荷和秀兰。

    三个人见面大喜,都涨红了脸看出对方来意。若荷先难为情道:“你知道的,我家萧北生得好,”

    秀兰羞羞答答:“萧西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罗氏是紫涨着脸,她有儿有女,全丢下来去看自己丈夫,更怕说出来笑话,就支支吾吾:“保哥儿想父亲,让我去看看。”

    局促不安地三个人对看,不知谁先“扑哧”一下子,都会意微笑起来。有红叶落在衣上,把三个你看我,我看你的人打醒。道:“再不走,他们走远了。”

    这就追上去。

    有三个人都要去,心想三张嘴可以说得过那许多的人,就放心追上张家等人,道明来意。张家没说什么,小鬼取笑道:“婶婶们想叔叔们,当然要带你们去!”

    “混帐小子!你也来笑话人。”若荷笑骂他,秀兰一手握马缰,一手握着嘴笑:“我们不去呀,就看不到六么满庭给你缝衣服。”

    轮到小鬼红着脸,推张家作证:“我想的是大帅,想的是夫人,才不是什么六么和满庭。”问张家:“对不对,你是知道我的。”

    这一推,张家怔住。

    他想谁?

    自然是十三少。

    不对!

    张家忽然把自己绕到迷雾里去了。

    耳边是若荷索性大方的话:“欠打的小鬼,我想男人我说出来,你呢,你急忙忙的哥儿也不要了,只是想大帅和夫人?”

    又对秀兰道:“咱们想了,就直说吧。”秀兰红着脸笑:“可不是,想他了!”又不好意思地看罗氏,大有询问之意。

    秋高气爽,又有同行的人做伴,路上不管山高水低,可以放心。罗氏也大方了,在秋风中含笑抚发,嫣然一笑:“去,不就是看我们爷的。”

    就势和张家开了一个玩笑:“你呀,你想的也有人?真是的,你这么大了,竟然也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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