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温暖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如拆骨一样都疼,脑袋很晕,她艰难的睁开眼睛,脑袋一片空白。她扭头,看到的是岑镜淮染着血的一张脸。
瞬间,所有记忆灌入脑海。她伸手找了个支点,艰难的撑起身子。
没了她的支撑,岑镜淮的身体便往下滑。
林温暖伸手去拉,可力气不够,两个人再次滚作一团,她下意识的将他的头抱在怀里,不想他再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一点点都不要。
她往四周扫了一圈,车子应该是被树枝缠绕住,才最终止在半山中间,如果一路向下冲,他们两必死无疑。
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们又能有多少生机?
她不自觉的将脸颊贴在他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她不敢去探他的鼻息,她很害怕。不管如何,她只当他只是晕过去,很快就会醒过来。
等他醒过来,他会有办法带着她离开这里。
视线模糊,她垂了眼帘,眼泪掉落,砸在他的额头上,晕开了他额上的血迹。
她伸手轻轻擦了擦,将他脸上的血迹,一点一点的擦掉,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帕子,给他把脸擦干净,然后吸了吸鼻子,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
她摸了下他的头,掌心有一点血。她知道,她不能干等。
很多事情,只有面对,才有可能解决,若是逃避,那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
可她不能死,他们都不能死。
知南和昱霖都要等着他们回去的。
这种车上,肯定会准备医药用品,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出意外,受伤。所以,这车上一定会有医药箱。
她咬着牙,撑起身子,脱下衣服,折叠好,垫着他的脑袋,将他安置好之后。她起身,刚一起来,车身又猛地往下滑了几米,她下意识的尖叫,抱住座椅。
睁眼,看到撞烂的车头,正好卡在两棵大树之间,所幸周围树木茂密,车子卡着,还算稳当。
她小心翼翼的开始在车上寻找有用的东西,这车子还算结实,经此一遭,也没有毁得太过厉害。
车子就这么大,很快她就在后面的座位底下,找到了药箱,一共有四个,还找到了一袋子压缩饼干,还有几瓶水。
她将所有东西拿出,稍微整理了一下,而后回道岑镜淮的身边。
她观察过周围的情况,都是斜坡,草木丛生,凭着她一个人的能力,要带着岑镜淮从车里出去,明显不切实际。
她现在能做的,只给岑镜淮处理伤势,然后等他醒过来,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她打开了所有药箱,幸运的是,什么都很齐全。
针对于枪伤外伤的药有很多。
这是现下的情况里,唯一值得庆幸的。
林温暖要先检查一下他身上的情况,具体伤在哪里,头部肯定是伤了,这是最麻烦的。伤的脑袋,没有系统的检查,很难判断伤势程度,更重要的是,若真的伤了要害,以现在的资源,她也没有办法救。
更何况,她只是个妇产科大夫。
她压住心里的慌张,轻轻的哼着小调,以此来缓解心里的压力和恐惧。
她一点点的解开他的衣服,将他全身都检查了一遍,身上只手臂有一处枪伤,其他地方都是淤血,应该是车子下滑过程中,撞伤的。
最后,她仔细检查他的头部,后脑勺偏上的位置,是流血的位置。
她看了一下,确实有个小口,还在冒着血。
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都透着寒。
手脚冰冷,她整个人止不住的发颤,仔细看药箱里的药,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诉自己,一切还没有到承受不住的份上,她要是崩溃,那就真的到了绝境,还不至于。
她是医生,她可以救他,一定可以。
四个药箱她全部翻了个遍,将有用的几样拿出来,依次放好。
然后爬到他头上方的位置,给他上药,包扎,再喂药。
一切弄完以后,她又帮他简单的清理了一下脸上的污渍,将他的脸擦的干干净净,一点血迹都看不到,再把衣服穿好。一切都弄好了,她便呆坐在旁边,眼睛盯着他,眼泪就这样无知无觉的落下来。
她用力的咬住唇,不想被负面情绪全面侵袭。
她闭上眼睛,用力擦掉眼泪,感觉自己情绪稳定,可一睁眼,眼泪还是掉下来了,根本控制不了。她紧包住自己,半张脸埋在臂弯之间,咬着手臂,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眼睛盯着岑镜淮。
她开始在心里数数,分散注意力。
外面有清脆的鸟叫声,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不知过了多久,林温暖再次振作,她不能在这里干等,她应该下去,去附近找一找,能不能找到人,或者爬上去,看看会不会有路过的车。
不能等,在这样的环境里,需要自救。
如此想着,她便起身,先把装备拿好,然后走到门边,试图拉开车门,但门被卡主了,怎么都拉不开。车窗的玻璃碎裂,以她的身形,从窗户这边爬出去,没什么问题。
她把东西先放在窗户旁边,弯着身子慢慢走过去,将还没有掉落的车窗,彻底打碎,然后探出去看了一眼,旁边有一根枝丫,可以踩一下,只是坡度有点陡,得小心一些,地上全是腐叶,看着有些潮,可能会有些湿滑。她跨出去,踩稳之后,才出第二只脚,另一只手握住外面的枝干,而后成功的从车内出来。
然而,出来之后,却是进退不得,四周围全是树木草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要在这里找个人出来,不如找只老虎来的简单。
她又往上看了看,连马路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应该是冲了不少路下来。
林温暖的方向感很一般,进了这种地方,就更是找不到北。
她记起下船之前,放在身上的手机,她连忙找出来,有信号,电量很足。
上面存着几个号码,正想打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他们出事故,是因为内部叛乱导致,而且这个手机是他们给的,电话一旦打出去,说不定就暴露了位置。
如果让那些人知道,他们还没死,那么招之而来的,不是救援,而是杀身之祸。
林温暖刚升起的希望,瞬间破灭干净,她双手捂住脸颊,心底升起一丝无力感。
不知道灵犀和伏响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站在车边,看了岑镜淮一眼后,就扶着树枝往上攀爬。
不管怎么样,先上去看看,碰一下运气。
所幸的是,他们给的衣服材质特殊,比较牢固,树枝从身上划过,一点事儿都没有。
她艰难往上,这一路倒也顺畅,很快就看到了马路,距离马路越近,坡度就越发的陡峭。咬紧牙关,最后一步,然而,刚探出头,一辆车子从眼前开过,林温暖吓了一跳,那车轮胎仿佛从眼前飞过一样,差一点摔出去。
手一松,身子猛地往下滑了几米。
手掌心火辣辣的一阵疼,她再次抓紧,迅速的爬上去,等爬上马路以后,她又有些害怕,毕竟不知道对方是好是坏,她想了想,又趴了回去。
过了一会,那辆车又回来。
她仔细看了眼,开车的是个小伙子,车上似乎就一个人。
她犹豫了一秒,猛地爬了上去,冲到马路中间,张开手臂,直接将车子拦下。
那车子速度很快,车头距离她的膝盖,仅一厘米。
但林温暖没有丝毫躲避,她睁大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老天爷要她死在这里,那她就认命。
开车的人吓了个半死,尿都要给她吓出来了,停好车子之后,男人火气冲冲的下车,“你有病吧!”
林温暖一下冲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大哥,大哥救命啊!”
男人显然没有想到林温暖突然就过来抱大腿,他又给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林温暖抱着他的腿不松开,仰头看着他,说:“我跟我老公出来旅游,谁知道上了这断崖,回来的路上车子失控,冲出了马路,他现在还在下面。大哥,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们吧!”
男人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拧了眉毛,说:“这坡度,怎么救啊?下都下不去。”
“你可以帮忙打个电话,让你的朋友帮帮忙。”
“报警好了。”
“不行不行。”林温暖心头一紧,“不要报警。”
男人立刻警惕起来,“为什么不能报警?遇到这种情况,肯定得第一时间告诉警察叔叔,这地方鸟不拉屎,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上哪里给你找人救你老公啊?“
“不能报警,你们是什么非法分子?”
林温暖自己倒是没什么,但岑镜淮可能会有麻烦。她舔了舔唇,眼眶微红,只能哀求,“求求你了,大哥!我求求你了!”
她一边说,一边跪求,磕头。
面对女人如此哀求,又是个漂亮的女人,男人总会生出恻隐之心。
男人咳了一声,说:“行吧行吧,你等一会,我几个朋友马上上来了,一会我们想办法帮你。”
林温暖一听有戏,脸上扬起真诚的笑,“谢谢,谢谢您!”
男人笑了下,将她扶起来。
没一会,几辆越野车陆续上来,纷纷停下。
这些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好人,但林温暖知道,也不是那些要他们命的坏人。
林温暖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与她站在一块的男人,说话应该比较有分量,他抽完一根烟,扬了下巴,说:“谁带装备了?”
“我车上有。”一个黄毛,走出来,“咋地?”
“准备一下,我下去救个人。”
“啊?”几个人都很惊讶。
男人不以为然,“准备一下。”他说着,脱下身上的外套。
林温暖立刻过去接住,一脸真诚,“谢谢。”
“站一边去。”
林温暖说;“我可以跟你一块下去,帮你带路。”
他探头看了眼,挑眉,“你确定哦?”
她点头,“我刚才就是自己爬上来的。”
他轻笑,“小姑娘,听过上山容易下山难么?上来跟下去,可不是一个概念的。”
林温暖看了眼,确实她爬上来的时候,都不知道原来这坡度那么陡,那么险。
她抿了下唇。
“得了,我带个人一块下去,你是直线上来的?”
她点头。
“那我直线下去,那么大一辆车,应该不难找。”
林温暖这会也帮不了别的,只能点头。
“得快点了,一会太阳下山,可不好弄。”
她点点头,“对。”
男人轻笑,很快装备准备好,是一套登山用的装备。
最后决定,三个人下去,穿戴好了以后,三个人往下。
林温暖站在旁边,跟着那些人叫那个男人,“康哥,你小心点。”
康靖嘉比了个OK的手势。
三个人一块往下。
所幸树枝繁茂,又有绳索拉着,下去的路不算难。
三个人都有登山经验,下去的速度很快,也很快找到了出事的车子。
康靖嘉扫了一眼,黄毛说:“这车子看起来不一般啊。”
三个人走到车边,果然里面躺着一个人,头上缠着纱布。
“把门弄开,这车子挂在这里也不安全,这书的承重量有限。”
其中一个尝试着开了一下,“打不开啊,这是卡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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