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还有其他弱小的身影。
“……对不起。”季心然内伤还未愈合,看得出跑步也是负担,气喘吁吁,“我想拦着,但……”
“别说了。”
阿朗闭上眼睛,之前二十年的人生似乎都没有此刻这么不想面对现实。
诏时从总部出发却什么都没说,靳文也保持沉默,加上之前那些问题,处处围绕他展开的问题……这一切早就是不祥的预兆。
有意避开他的少女。不想和他作战、也不想伤害他的少女……声音柔和,体型消瘦。
阿朗从未这么恨智商或者直觉,一直到昨天和诏时一起赶往陈佳怡家的一刻依然不想进行任何思考,还试图隐藏什么。
你们还是联手了。这句小声的话,清晰传入耳朵。
即使有冤魂的惨嚎干扰,故人的声音……又怎么可能真的辨识不出,清晰得像是从梦境中传递出来。
只是不愿相信,直到现在也不想相信,不想确认。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当时要特意跑过去,问季心然那句话。
“……阿朗。”季心然刚从昏睡中醒来,有些话想说,但也是下了很大决心,再三追问下才终于开口。
“你知道……秦淮,他的手机上曾经存了一张照片吗?”
在开车的路上见过的锁屏照片。昔日秦淮和少女的合影,两人那么亲密自然。
之前也许没见过木兰,只对这张照片有深深的印象……那天在陈佳怡家里才是第一次见到了本人。
“确认吗。”阿朗只神色低沉,问了这么一句。
季心然不敢说确认,也不敢说不是,只是用迟疑的沉默代表了全部答案。
这也是阿朗执意要去追问季心然的原因。别人看起来模糊甚至隐藏的灵魂状态,在从荒山回来、能力提升了的季心然面前完全隐藏不了容颜。
季心然一直欲言又止,也被他看在眼里。所以即使林鸟总部阻拦,阿朗依然出发,前往城北的关爱之家疗养院。
他想做的事,任何人都别想拦住。
他想见到的人,终于在一年之后见到,还和昔日一样温婉动人……这些已经足够了。
本该足够了。
“小兰。”阿朗不想将目光错开,只想这么看着眼前人,看得仔细,将旧时的身影和她一点点联系上。
孩童时代那穿着白色布裙在田野上跑来跑去,摘下一朵太阳花送给他的小女孩;家破人亡之后躲在柜子里、扑到来寻找的他身上大哭的小女孩。
阿朗,我没有家了。我没有妈妈了。
以后我就是你的家,别哭了。
满眼都是炫目的记忆,甚至超越了缠绕在木兰身边的雾气,徘徊的怨灵之音。
“……让你受委屈了。”
万般话语,只化成这低沉的一句。
木兰睁大眼睛看着阿朗,随即微微苦笑,笑得真实,像破夜之后的阳光。
“嗯。我回来了。”
咸涩的泪水挂在脸上,木兰将头转到一边,看着窗外微风吹入几片宽厚树叶。
“可惜这个季节没有你爱的繁花。”阿朗没再多说,只是随她一起望向窗外,“秋天了,等到潮湿的冬季,还想和靳文商量下,让你搬到总部来住。”
“你不知道,那群人还挺有闲心。一群大老爷们,在庭院里种了一堆花花草草,还养什么玫瑰。”阿郎笑了下,从兜中翻出植物的枝茎。
红色的玫瑰含苞待放,正是即将舒展的时刻。
“好看吗?”阿郎攥了下玫瑰花,“特意摘下来送给你的。可惜没有更多时间去准备。”
“……好看。”木兰伸手,擦了下脸上的泪水,接过前方人递来的红玫瑰。
脆嫩的茎上挂着血滴,和花瓣一样新鲜的颜色。
阿朗转过头,凝望着诏时的方向,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身体稍微颤抖了下,随即没再迟疑,挡在木兰前方。
“阿朗!”
袁小月喊了声,这一声几乎能令人的心揪碎。
“翻船现场。”诏时似笑非笑,还能笑出来也颇为令人惊讶,“准备好来收拾残局了吗。”
“放过她。”阿朗的嗓子好像瞬间哑了些,只有腰身站得笔直。
“凭咱们的交情?”
“那点浅薄的交情。”阿朗不屑地笑了笑,只是看上去很勉强,“不凭交情。凭我这个人。”
“凭我想拼命保护她。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再越过半步,取她性命。”黑曜石长剑在阿朗手中展开,闪烁生寒的光波,“想杀她,先越过我。”
诏时看着阿朗,一动没动,只有右手给予同样的反应,微微扬起,寒芒同样绽现在手中。
“你拦得住?”诏时话音依然带有嘲弄的含义,“只训练了几天,就这么有自信?”
“阿朗,够了!”袁小月不顾季心然的撕扯,从后方奔跑过来,将阿朗死死拉住。
“你疯了,他是你的朋友啊!”袁小月怎么也想不到阿朗还能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还以为他已经改邪归正,更是被诏时周身的杀气吓到魂飞魄散,“快住手……你们都住手!”
何止是朋友,更是合作伙伴,就连阿朗这几日的进步都是诏时和靳文点化的……为了木兰,他竟然还能反目?还敢反目?
阿朗依然没让开,只是静静看着诏时,眼里无风无浪,像输干净了的赌徒,只剩最后这点精气神在和他对望。
漫长的对峙,总要有几分结果。
“你怎么不来拦一下,小管家?”诏时看了眼站在门口,始终将手放在心脏区域的季心然,“不应该担心下你的男友?”
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思嘲弄……所谓将原则贯彻到底也不过如此。
“……因为不需要。”季心然惨然笑笑,面对诏时依然有种压迫感,但又有安心的感觉,光是处理这矛盾已经用尽全力。
“因为你不会下手。不会伤阿朗,也不会杀木兰。”季心然向袁小月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用强扯着阿朗,“同样……阿朗也不会真的对你做些什么。”
袁小月将信将疑,阿朗只是回头看了眼季心然,眼神复杂。
“你可真了解。”诏时嘲讽了句,将刀刃收起,打探了下角落里的木兰,“而你,打算在地上呆多久?”
木兰浑身一抖,不敢将目光和诏时重合。
她不可能活着回去的。奉主人之命,三番五次对季心然下手,甚至伤了他的好友……每一条拎出来都是死罪。
“我会给靳文一个交代。”阿朗直视着诏时。
“你的交代也值得期待?”诏时冷笑,“趁我刚才支撑结界用了太多力气,没法移动,带着她走,从我眼前消失。”
“快一点。我没耐心等你。”
阿朗攥拳,攥得伤口处鲜血洒落,终究还是松开。
“欠你一次。”
“阿朗!”
袁小月就算想追也追不上,只能跟到窗边,呆看着阿朗带着木兰一跃而出,很快消失在窗外庭院之中。
“一次?你小子欠得多了。”
诏时平静弹了弹身上的灰,走出了这间疗养室,门外走廊里的惊叫仿佛都没听见一般。
“A先生……”季心然跟在后面跑出。
“回去再说。”诏时头也没回,“约个时间,咱们两人好好谈谈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