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界,就是变成我。且不说有没有这个可能,即使你变成我,也只能跟我打个平手——你要怎么打败我?”
井芸走了很久,谢无缺还呆立在练习室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她突然恍然大悟了——全错了,至今为止她努力的方向,完全错了。
而现在是周三半夜12:30,离比赛不到70个小时。
她终于知道自己错了,然而什么是对的,她还毫无头绪。
她究竟该选怎样的参赛曲?
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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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一点,聂飘的门被敲响。
她答应着披衣下床,打开门,看见满面泪痕的谢无缺。
那个从来满不在乎、睥睨一切的天才不见了。
谢无缺从未这么脆弱无助,她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聂飘老师,帮帮我,怎么办,陆拂晓……我来不及了……”
谢无缺不想这样的。她想镇定,她想平静,她想向聂飘坦白一切,然后寻求帮助。最低限度,她不想吓着聂飘,用她三更半夜突如其来的失控和崩溃。
然而,让谢无缺意外的是,聂飘并没有被她吓着。她没有吃惊,没有困惑,没有慌乱,她甚至是释然和欣慰的——就好像,她一直在等待谢无缺来找她。
聂飘伸手抱住谢无缺,在她耳边说:“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在这儿,就是为了帮你。”
“小谢,我们还有时间,没问题的。”
躺在床上,躺在聂飘怀里,谢无缺整个人都是虚脱的,身体已经被她自己折腾得不剩半点力气,头脑却异常清醒。
聂飘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朵。
“你的确应该向井芸学习,但不是像你之前那样,简单粗暴地模 仿井芸。”
“井芸唱得最好的一首歌,也不是那些华丽炫目的舞曲,而是那首,对着宁友友唱的《心墙》。”
“因为那是井芸唱给宁友友的。唱给那个对井芸来说,独一无二的人。唱给那段,只属于她们的感情和回忆。”
“你明明也有的。”
“对你来说,独一无二的东西。那些……只有你知道的事。”
“想想,只有你看过的风景,只属于你的回忆,一直缠绕你的梦境,一直守护你的人……”
谢无缺轻轻闭上眼睛,黑暗中,那家伙的脸立刻就浮现出来。
那双冰冷漂亮的眼睛,薄刃般锋利的唇角,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早该知道,你对我的那些嘲讽、打击、耍弄、欺骗、伤害、背叛、抛弃、揭穿……都不过是,你守护我的方式。
陆拂晓守护谢无缺的方式。
摧枯拉朽。不破不立。涅槃重生。
我早该知道,我对你的那些讨厌、痛恨、失望、对抗、敌意……都不过是,一遍又一遍地证明,你对我来说独一无二;都不过是想引起你的注意,想让你看着我,只看着我。
可我从未想过,我凭什么,让你另眼相看。
我有什么资格,做你的对手,做你的朋友,做你的敌人。
我到底……为你做过什么?
我明明是离你最近的人。
我明明看到过,舞台上那个无所不能的女王,私下里,远离热闹的人群,是多么苍白和疲惫。
你很少看手机,然而当你看着手机时,偶尔会露出那种,就像马上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你的录音笔从不离身,对好听的声音,贪婪到近乎饥渴。
你珍惜每一分每一秒,最恨别人迟到。
你闭上眼睛,轻轻地叹息。
你对我的期望和失望。
那个你高烧的晚上,你在清醒的时候推开我,在失去意识的时候抱紧我。
我给你找退烧药的时候,看到的,满满一柜子,全是德文标签的药……
那些破碎的拼图,凌乱的线索,我明明有机会拼凑,有机会追溯,却任由它们散落一地,消逝在风中。
因为我一直以来,都是个你说的那种自私的烂人。
眼里只看着自己,心里只想着自己。
凡事只要与我无关,我就当它不存在。
无论是宁友友在网上被泼脏水,井芸一时糊涂误入歧途,还是你——你所有的歌外之音,言外之意,嘲讽背后的期望,恶毒背后的温柔,轻蔑背后的凝视,谎言背后的真实……
现在,还来得及吗?
我想为你而唱。
我想让你回来。
我想……换我来守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