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卷着成绩单,从二楼飘落,飘出了院墙,落到外面。
幸好好久没有下雨了,地面很干爽,不至于沾湿洇了纸。她一路飞跑下去,却看见封梓晨去而复返,捡起了自己的成绩单,正低头仔细看。
徐竹君心里咯噔一下,放慢了脚步。
已经迟了,封梓晨听见脚步声,转脸。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可怕的表情……
原以为他只会有和风细雨的表情,没想到一旦拉下脸来,会那么可怕……
“这是你的成绩单?”
就连他的说话,都带着平日没有的威严,恨不能冷死人。
徐竹君虽不愿意承认,脑袋却自动自觉地上下点。封梓晨的表情更难看了,他拧眉:“你刚才说你考的不错?”
“对不起……”
这种时候,傻子都晓得要先认错。
封梓晨把成绩单交给她,以他的立场,他没有资格再说什么。但那种瞧不起人和失望的眼神,比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还要令她难受。
徐竹君忍不住了,面红耳赤道:“封叔叔,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差劲?”
“我不能这样说。但,考大学是你目前唯一的出路。这条路没有任何人可以替你走。”封梓晨皱了皱眉头,大概觉得徐竹君还有救,说,“猗猗和顾久都很关心你。你的回报不应该是这成绩。”
徐竹君羞愧无比,恨不得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
“你自己好自为之。”
封梓晨转身离开。
这一晚,徐竹君回去之后狠狠哭了一场。
第二天她就肿着桃儿般的眼睛,去县城找父母。她的父母一个在做环卫工,一个在市场摆摊理发。平时徐竹君等闲不会去找他们,他们忙于生计,也没有怎么理会徐竹君。
女儿主动来找,徐爸爸正在忙着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剃头:“我正忙着,要钱去问你妈。”
“爸,我有事和你商量。”徐竹君觉得,住校是大事,得和父母商量。
至于住宿费,她倒不怎么担心。爷爷答应了的,他那里还有上次卖山货赚到的一万多块钱。住宿费一个学期才1500,加上伙食都不成问题。
徐爸爸有些恼火,街上发廊越开越多,他的剃头摊子生意越来越差,好不容易来个客人,徐竹君还来添乱。没好气地说:“那你慢慢等着!”
徐竹君只得耐心地坐下来等。
还听着客人和爸爸对话。
客人说:“你女儿啊,这么大啦。十七八了吧?”
“今年刚好十八岁,念高三呢。”爸爸说。
“现在放开二胎了,也是时候追一个儿子啦!”
“等她毕业出去工作再说。现在家里负担重,奶粉都没有钱买。”
从小到大,徐竹君都习惯听各种人劝父亲生个儿子。老爷子觉悟高,当初主动响应计生政策。在超生游击队闹得最凶那几年,村里好些大肚子到处躲躲藏藏追生儿子的,爷爷主动说,要是谁敢在家里偷偷生孩子,他就主动捆起来送计生办。
有了爷爷这个最高权威的高压监管,家里干干净净,个个都是独苗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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