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每个抓了两个粗面馍边走边吃,便赶着马车又去了凤阳抓药。由于这许郎中开的药方实在是奇怪,他们将凤阳县凤各大药店都找了个遍才将方子上的药凑齐了。
待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回兰家沟之时,段氏已经架好灶台,烧开了水,就等着他们买回药材下锅去煎了。
煎好了药之后,天已经大黑。段氏端着药碗去喂那伤者服药时,他已经有些微微转醒的状态,但是人仍然是糊涂的,口中直说胡话,人也开始发烧。大家齐心协力好不容易将一碗药给他喂服下,观察了一会儿,他的高烧退了,但又开始哆哆嗦嗦的发冷……
总之这一夜,裴家的人几乎都没有睡。一会儿端冷水敷布巾帮他降温,一会儿又拿棉被给他取暖。待他冷热交替之后,人才开始渐渐睡去之时,公鸡都已经啼鸣了。
折腾了一夜的裴家人已经都没有力气,东倒西倒地躺在那里睡了起来。唯有昨夜没有参与治伤的瞎婆婆,摸着爬起来喂羊,喂鸡,喂鹅,还有那些今年春天刚刚孵化出来的小鸡小鹅,都要悉心照顾着。
裴二等人补了一会儿眠,坚持着爬了起来,吃了早饭之后,又去西山干活了。而裴子慧和楚牧则是要去枫叶镇周家送食醋。所以照顾那受伤男子的事就落在了段氏一个人身上。
因为诸事耽搁,裴子慧和楚牧今天到枫叶镇的时候,比以往要晚了一些。所以他们到达周家的时候,没有见到周大川。但是出来迎接他们的管家元征,脸上的表情也有些怪怪的。而出来卸货的一众工人,也都是闷声不响地干活,谁都不言不语。裴子慧暗暗觉得这气氛有些奇怪,可是人家不说,自己又怎么好很突兀地去问。
待卸完了食醋,裴子慧和元征进屋入账,她这才笑着说道:“元伯,今天真是不巧,周老爷不在府上,本来我还想着木材行那边有一些账务和他对一下呢!”
“嗯,老爷他不在府上。”元征一边写着账本,一边说道。
“那不知道周老爷什么时候能在,要不我找个辰光再来一趟?”裴子慧试探地问道。
元征叹了一口气,放下了笔,说道:“子慧啊,木材行那边的账务就先放一放吧,老爷他信得过你们,不必急在一时。而且老爷最近有些家事缠身,今天一早已经进京去了。夫人又突然病了,所以这里里外外的就有些乱,我这边也怕是应付不过来呢,所以你那边的账务,无论是食醋还是木材行的,咱们都先放一放,有账不怕算,只要咱们暂且先记好了就是。”
“是,元伯。”
元征的话虽然没有错,可裴子慧总觉得这周家有些奇怪。周大川进京,周夫人突然重病,莫非是家中生了什么变故。她虽然还想问,但是元征似乎是不大想说这个问题,甚至是不大想说话的表情,她和楚牧也只好识相地退了出来。
待他们回到兰家沟时,那位捡来的伤者才算是完全醒了。但是由于忽冷忽热,再加之身上伤口的折腾,他目前只能眨着眼睛,不管怎么费力地想张嘴,却依旧发不出声音。
裴子慧明白他的意思,就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位大叔,你不要担心,我们这里是兰家沟,我们家姓裴。昨天我和牧子哥从苏和镇回来的时候,在柳条地里发现了你,就把你救回来了。”
那伤者虽然发不出声音,但一直眨着眼睛在点头。
裴子慧又说道:“昨天我们已经请郎中给您诊过伤了,郎中说只要您按时服药好好静养,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您就安心在我家养着吧,等您的喉咙舒服了再说话,等您的病好了,您告诉我们您的家在哪里,我们会送您回去的。”
这人一双因为身心双重煎熬而凹进去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裴子慧,好半晌才费力地点了点头。
这时,段氏端着药婉走了进来,见他情况好转了许多,也是十分高兴。她将药婉放到桌前,笑着说:“谢天谢地,人总算是清醒了。”说着又看向裴子慧,“慧儿,等药稍稍凉一些了,你就喂这位大叔服了下去。我再去厨房给他煮一碗清粥来。”
“娘!”裴子慧叫住段氏,拉着她的手,一脸感激地说道:“娘,都是我给您和爹添了麻烦,若是我不将这人救回来,您和爹就不用这么担惊受怕又无端多了这么多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