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病不但影响了她的生意,更是花去了一大笔药费钱,我若想离开兰香院不但要还了药费,还要赚出一笔赎身钱。”
“即便是还她医药费,再赚够赎身钱,也不至于一直到现在还没存够吧?”鲜少急躁的裴子慧,这下也无法淡定了。
“医药费两个月就赚够了。可是那笔赎身钱真是数量可观,我在兰香院内不分白天黑夜的唱,唱到喉咙几次失声,也足足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存够那笔银子。”青姝眼中闪过一抹激动,说道:“两年的时间,虽然我把钱存够了,可我在凤阳县内也出名了,走在街上很多人都知道我是兰香院的歌伎,甚至有人公然捧着银两砸到我面前,问我愿意不愿意做他的小妾。你们说说看,两年的时间会不会改变一个人的初衷,我不敢说他还是两年前的他,万一我去了京城寻到了他,而我们都已经回不到两年前的样子,那又怎么办?”
这个问题倒是把三个人都问住了。
是啊!沧海桑田,世事变幻,这确实需要一份极大的勇气。
青姝摇了摇头,叹道:“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青姝了,虽说在兰香院是卖艺不卖身,可毕竟那是风月场所,说起来真是一个好说不好听的地方。而他现在是官家的人,我不想给他抹黑,也不想污他名声,所以就一直没有去找过他。有时候我就在想,与其相见两烦恼,不如就这样吧!”
“可是你还忘不了他,依然在这里苦苦等他不是吗?”裴子慧继续追问。
青姝再次苦笑,“我以为桃花开的时候,他还会再来一次。可惜……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再来过,而我等得越久,越是没有勇气再去找他了。”
裴子慧心底的意愿是不支持她这种不勇于抓住幸福的做法的。其实若是当年他发现条子就去找,至少也算回头是岸。可是她在风月场所混了这么多年之后,恐怕那颗对待男女之爱的心早已冰冻尘封了,何况事隔多年,那位书生的生活恐怕也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这么突然的走进他的生命,这确实需要一定的勇气。
“青姝姐姐,请问那书生叫什么名字?我的父亲也在京中为官,他们会认识也说不准的。”顾青城问道。
青姝有所犹豫,但想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他叫,叫凌一鹏。”
她话未说完,裴子慧已经跳了起来,“啥?那人叫凌一鹏?”
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凌一鹏不是凌正坤的大儿子吗?他确实是多年前入京考取功名的,然后因为家乡遭了瘟疫,一家人由此失去联系,凌正坤带着二儿子辗转来到兰家沟之后,复又到京城寻找大儿子凌一鹏,这才寻到。自家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凌家的,大哥裴子墨看的那些书,也是凌正坤给留下来的,而且都是凌一鹏读过的。
裴子慧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地想把这些事情告诉青姝,可是反过来一想,又觉得不妥。这毕竟是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可以想像到当初凌一鹏给青姝留条子说家中遭了变故,应该就是与家人失散之事。但是即便如此,也难保证多年之后的凌一鹏还会记得这位桃花林旁边的青姝姑娘。而且物是人非之后的变化,还能有当年的那份真挚吗?
由此一想,裴子慧还是决定不说,但是她愿意暗中帮助青姝,也算是帮助凌一鹏。帮助青姝,只是出于一面之缘的同情,出于同样身为女人的那份心心相惜之念。帮助凌一鹏,自然是感恩于当时凌正坤对自家的帮助,自家现在的房子,鸡,羊,大哥每日看的书等等,至今好多东西都是当初凌正坤一家留下来的,这个恩情爹娘还一直记在心里,若是有朝一日能寻到他,希望能圆了凌一鹏和青姝的事情,报恩不说,也算是君子成人之美意。
本打算过几日自家人进京买果树苗,买大白菜籽的。因为有了青姝这事的介入,看来又不得不麻烦顾青城了。于是笑着说道:“青姝姐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的这位城哥哥他是京城中人,对京城的人和事都比较熟悉,待他什么时候回京城时可以暗中帮你打听一下这位凌一鹏现在的近况。即便是你不想去找他,但是知道他近况,也能安心不是?”
“当真吗?”青姝泪盈于睫,起身就要下拜。
顾青城挥手示意不要拜,裴子慧却是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住了,笑道:“不是什么麻烦事,青姝姐姐就莫要客气了。只是若是日后有了消息,我们该到何处与你相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