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钱记布庄应该就是小姑婆家的分店不会错了。但是据说这个钱记布庄从织布到染布,规模做得很大,那个姓钱的老板人也非常精明,是凤阳县比较赚钱的商家之一,怎么这会儿子竟错了主意,不但开了这么一家生意不景气的布庄,还找了那么一个四六不靠谱的管事儿的呢!在她看来,自她进店之后见到的三个人,除了这个五龙之外,皆看不出像是会做生意的人。
踌躇间,五龙似乎看出了裴子慧若有所思的表情,他苦着脸摇了摇头,似乎找到了一个倾诉对象一般,唉声叹气地说道:“没法子,前面坐着的管事儿的是我们老板的小妾的父亲,我们老板娶那小妾的时候可真是费尽了心思。她的父亲非要让钱老板帮忙开一间布庄,才肯将自己的闺女嫁过去。这不钱老板答应了他,娶了人回去,随后就将我派到这来当差了,唉!一言难尽哪!”
“小妾的哥哥?”裴子慧大吃一惊,自己的小姑不就是那钱老板的小妾吗?怎么这里又冒出来一个小妾的哥哥。她收了收心神赶紧问道:“你们老板的小妾姓什么?”
五龙略一犹豫,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笑着反问了一句:“您问哪一个小妾?”
裴子慧头一晕,差点站不稳,瞪着眼睛问道:“他有几个小妾?”
五龙再次犹豫,缓了缓才说道:“不算死的那个,应该是四个。”
“一个妻,四个妾?”裴子慧的眼神已经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
五龙笑了笑,将几块抖掉灰尘的布料叠好,递到了她的手里,说道:“一个妻,几个妾,这在大户人家倒也平常,不足为奇。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和咱们穷苦人家的男子不一样。咱们穷苦人家喜欢一夫一妻,同甘共苦,但是大户人家的老爷、少爷们除了要娶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妻以外,一般都会娶上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妾。所以小姑娘,等你长大嫁人的时候,宁可嫁给穷人过得苦一点,也不要嫁进大户人家做妾,我可不是人过的日子。”
裴子慧眉头一挑,“你懂得倒是挺多。”
“能不多吗?”五龙蹙了蹙眉,说道:“我也是穷人家的孩子,自小就给大户人家放牛和打杂,最难熬的时候连夜壶都倒过的。深宅大院走得多了,自然知道那里面的人是怎么过活的了。“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如今能到这来,也算是老板对我的一种信任。不过这里的掌柜的不是那块做生意的料,另外一个伙计是掌柜的亲戚,整天就是来这靠时光的,所以这布庄里里外外的活都是我一个人在忙乎,信任的同时也是责任哪!”
“是,是!”裴子慧点着头,捧着布料,又交了钱,便出了钱记布庄。但心里却一直寻思着裴逸静做妾的事,也不知道当初叶氏知不知道钱家已经有妾了,而且不止一个。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住了,想回去问问五龙姓裴的妾氏是第几个,不过转念一想这个问题不好问出口,而且那掌柜的和另一个伙计在,她也找不到适当的机会问,不管是第几个,总归是妾就对了,想一想也就罢了。
回到马车之时,其它人还没回来,她坐在车板上就有些心不在焉。心中一直想着:叶氏到底是怎么想的,自己的女儿做妾已经是这般不妥了,怎么还找了一个有那么多妾的人家,这日子要怎么过才行啊?
楚牧看出她神情不对,看了看那一堆布料,问道:“妹妹,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了吗?”
她这才定了定神,笑着说道:“没有,没有人欺负我。”她顿了顿,扯过那些布料给楚牧看,并笑着问道:“牧子哥,你喜欢哪一块布料,我亲自给你缝一件春衣。”
“这些布料也有我的吗?”楚牧有些意外,又有些不好意思,“过年的时候,婶子已经给我做一套新衣服了,这些我就不要了。”
“那怎么行,人人都有份,怎么会独独你没有,你也是我们家人不是。”说着裴子慧就扯过布料往他的身上比量,最后指着一件天青色的料子说道:“我觉得你穿这个颜色好看,一下子就显得儒雅起来了。”
楚牧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笑道:“儒雅不是形容读书人的吗?我可不会读书。”
“不会读书就不能儒雅了吗?”裴子慧笑瞪着他,把布料收回了包裹里。
又等了一会儿,裴二等人也都相继回来了,于是一家人又赶着马车回了兰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