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上,飘满了粉嫩的杏花。
这日,身子日渐沉重的裴子慧正站在一株杏树前痴望。就听旁边小道上走过来的两个丫鬟小声谈论着,“你听说了吗?太夫人院里的花红,身子刚刚养好了一点,就被太夫人送出府了。”
“送去哪里了?”另一个丫鬟问。
“这谁敢问啊?”小丫鬟惊道:“太夫人现在是眼不见为净,赶紧把花红送了出去。谁还那么没头没脑的敢在太夫人身边提花红的事儿,这避还不避不过来呢!”
另一个丫鬟的声音压得低了,“是啊!咱们以后也不要提她了,免得隔墙有耳,万一传到太夫人的耳中,轻了挨板子,重了可能也会被赶出府的……”
丫鬟的声音渐远,裴子慧望了一眼呆立一侧的蝶舞,平静道:“这花红还是被送了出去。也不知道太夫人那边有没有查到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其实这结果不外乎两种,一种是花红宁死不说,太夫人只好将她送出府去安置了。另一种是花红说了,但太夫人又不能成全,那么花红的结果还是被送出府。
说来说去,这男人是谁倒成了谜。
花红一走,就更是谜上加谜了。
蝶舞见那两个丫鬟走远了,闪身站到裴子慧身侧,压低了声音道:“少夫人,您说这男的会不会是二……”话没说完,只见裴子慧眼睛一翻,蝶舞立马禁了声,并且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这哪能随便说。”裴子慧看她一眼,又道:“那天假山后面的事儿,你没有随便说吧?”
“没有。”蝶舞头摇得像一个波浪鼓,“奴婢不敢说,也知道不能说。”
“嗯。”裴子慧点头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道:“咱们院子里新来的香巧和羿静,你和她们相处得怎么样?特别是那个羿静,她娘在大厨房做厨娘的那个。”
“好啊!”蝶舞仰了仰脸,“少夫人,奴婢和她们相处得都很好,她们都叫我姐姐,有什么不懂的,就过来问我。您平时赏给我吃的点心,我也会分给她们一起吃。”
裴子慧再次点头,又道:“一会儿回了院子,你进来领些银子。该花的时候就花着,不只是咱们院子里的丫鬟,遇到外院的,该交往就交往,保不准什么时候就有用场了。”说着,又叮嘱着,“我知道你是个仔细的,不过在这上面手不能太紧了,这些个丫鬟们一个个都挺精儿的,安上尾巴都能当猴儿了。”
蝶舞也知道自己是得裴子慧喜欢的,但没想到还如此信任她。她以为这样的事儿少夫人一定会交给妙玉或绿竹去办,而不是自己。
裴子慧看出她眼中的不自信,笑道:“你也该锻炼锻炼。何况你年龄小,她们不会太防着你,遇事手上大方一些,遇人嘴巴甜上一些,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虽然这有钱能使鬼推磨不是万能的,但是这大宅之内的丫鬟婆子们,可都是极信奉这钱财之事的。
“大厨房是人多嘴杂的地儿,打探个什么消息也灵通。”裴子慧道:“待你和羿静再熟一点,找个机会打探一下二夫人院内一个叫芙蓉的丫鬟,现在在做什么活计。”
裴子蓉这位被二夫人称为清雅姑娘的人,到了吴氏的丁香亭后,被吴氏改名为芙蓉。倒是和先前的名字有几分相似。
只是这一进去,除了上次在井边见她洗衣之后,就再也没在顾家大院里见过她。人就像阳光下的露珠,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蒸发了一样。
但是越是没有动静,裴子慧越觉得担心。
以卢妈妈的说法,顾青晖还有那么一个口头的婚约,指不定宋江什么时候就找上门来。即便是没有,即便是太夫人和吴氏不想娶宋家的女儿,可以将军府的实力,娶个官家小姐自是不难。
不管怎么样,裴子蓉都是没有机会的。
没有机会也就罢了,裴子慧每每想到假山后面的事,就感觉一阵恶寒。以顾青晖的人品,若裴子蓉成了送到嘴边的美餐,那他岂有拒绝的道理。
若不拒绝,那裴子蓉不是傻乎乎地成了顾青晖的猎物。
然后新鲜劲一过,将她丢到一边。轻了哭爹喊娘不管用,哑巴亏自己咽进肚子。重了还不得像花红那样,最后还不知道流落何处。
若是裴子蓉走到这一天,虽然这一切都是她和肖氏自作自受,因果之行。
但是她若闹大,那她是自己堂妹的事自然是藏不住,到时候自己这位虽然出身不高,但大家也不敢小瞧的少夫人,可要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话柄了。
到时候,因为此事再节外生出什么枝节,也是难以预料。
所以,这一切都要在发生之前做些防备。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