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潇潇的生活早就与她相距甚远,什么都可以选,唯独身份改变不了。
柳元鹤看穿她内心的小固执,在一个恰到好处的时机,给了她致命一击。
就那么稀里糊涂的过下去吗?
在现代的时候,她就是个没大志的。
想得太投入,浑然未查有人来。
君慕白走进寝殿里,一眼就逮到了殿中席地而坐的人。
她背对着他,正挨着殿内最大的那只铜鼎火炉发呆。
她还穿着藕色的寝衣,一头柔顺的长发披散垂下,在她曼妙的背脊后蜿蜒成一潭黑色的深池。
比起从前,似乎消受了些。
也是,三个月的禁足,加上她自身忘记了许多事情,成日提心吊胆的过,不瘦才是稀奇了。
离开泰安殿时,素爱置身事外的皇帝君赫连对他的九儿子语重心长:便是不说万家,万尊儿自小对你的心思,连朕都看得明明白白,她既已有了身孕,你可莫负人家。
话罢了,君慕白其他几个的兄弟难得用相同的眼色含笑望他,大有为谁叹一句‘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慨。
身孕?
是假的。
心思?
她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所以,柳元鹤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拿他的王妃当说辞,不断的找空隙,想要激恼他。
即便今日算计得逞的人是自己,君慕白却感觉不到丝毫愉悦。
近来他总是在毫无来由的情况下,冷不防的想起很久以前发生的事。
那些记忆仿佛从未消失过,且是正当他打算连人带物一起抛弃时……都回来了。
先帝给他和万尊儿赐婚的那年,热极了的炎夏,午后的热浪一阵阵的晃得人头晕目眩,连蝉鸣声都听不到。
他在南阁楼读书,负责教导他的陈大学士照常偷懒打盹,万尊儿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方式,自阁楼的侧窗翻了进来,怀里还抱着只白色的小猫。
那会儿的她也还很小,一屁股摔在地上,把君慕白被吓得不轻。
他放下书卷凑近她去看,冷冰冰的问她有没有事,问她来做什么?
隐隐地,语调里透出不耐和驱逐的意味。
她却在那时,无视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将白色的猫儿递到他的面前。
“送给你!这是我们的定情信物,从今天开始,它是大白,你是小白。”
君慕白见过十八国进贡的珍贵品种,白色的皮毛柔顺且富有光泽,两只眼睛的颜色皆是不同,一边宛如湖泊般青翠,一边是比天空还湛蓝的澄澈,好看极了!
而摆到他面前的这只,猫眼是普通的茶色,尾巴亦不丰盈,白毛上蒙了一层灰,瞧着就不干净,身形更是消瘦,背脊都突出来了。
万尊儿将它举在他的脸前,只听它喵呜喵呜的叫得无力,好像快饿死了。
君慕白虽才十二岁,可身为天家之子,好东西见得多了,对这只并无特别的猫儿,他简直不能再嫌弃。
“定情信物?”他质疑。
想他堂堂祈国皇子,被皇祖父随便指与万家的野丫头婚配已是郁结不已,现如今还要接受一只难看的白猫,做定情信物?
孰料万尊儿真诚的看着他,认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