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用这么大的力气,晚上可是要胳膊疼的。”
这个小宫女名字叫巧慧,本家姓胡,与李茹萱是同乡,又是一起进宫来的,在宫中能遇到同乡之人实属不易,两人也就格外感觉到亲切一些。
“那又有什么法子?不这么干活,可是做不完的……”李茹萱将厚厚的衣服翻了翻面,撒上一层细细的皂角粉,撩上一些水,继续“砰砰”地捶打着。所谓皂角粉,就是皂角磨成粉末加上一些草木灰,以达到去污的效果,等同于今天的洗衣粉,但去污效果并没有洗衣粉好,所以浣衣局的工作量非常繁重。
“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个石心肠!”巧慧撇了撇嘴,见掌事姑姑没在,便凑在了茹萱耳边,悄声说道:“姐姐就算要好好的干活,也得看看那些活该做,哪些活不该做。”
“此话怎讲?”李茹萱皱了皱眉,心里犯了嘀咕,活不是不一样的做么,怎么还有什么说法不成?
“姐姐你可知道,今日姐姐你所洗的衣服,可是春晖殿中的!”巧慧将“春晖殿”三个字咬的很重,顺便给了李茹萱一个“你明白的”眼色。
李茹萱沉默。
即使是入宫时间短,可对这皇宫之内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春晖殿是尚美人所住之地,尚美人入宫已有一年之久,可依然在卧床养病,从未得到过皇帝的招幸。在这皇宫之内,没有皇帝的宠爱便是永无出头之日,只能老死宫中,加之在宋朝里面论等级,尚美人不过只是四品等级,家室又是寻常无奇,无所依傍。宫中之人向来是喜欢捧高踩低的,见尚美人不得宠,对她们宫中的事务,便是一个个的敷衍了事了。
看似皇家妻妾,尊崇无比,谁又能明了其中的凄凉?不过是红颜命薄,如那落花一般,只得随流水而去……
李茹萱一阵的伤感,手下却是更勤快了一些,又撒上了一层细细的皂角粉,痛惜地说道:“一样是可怜之人,咱能帮衬的就帮衬一些罢”一边继续“砰砰砰”地敲着衣服。
“姐姐是心善之人,可也要记得若是不按时洗完这些衣服,崔姑姑可是要责罚的。”巧慧撅起了嘴,一副“我不是没提醒过你”的表情。
李茹萱淡淡地笑了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可怄气归怄气,拌嘴归拌嘴,巧慧见李茹萱身边的木桶已经见了底,还是撅着嘴将木桶添满了水,然后气鼓鼓地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揉搓衣服。
这丫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李茹萱再次笑着摇了摇头,巧慧虽说是有时间太过于机灵了一些,惯用些见风使舵的招数,可对她,还是很好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她们之间的姐妹情分。
只是,这以后……
李茹萱叹了口气,不知怎地,想起了那位缠绵病榻的尚美人。即便是自己此时吃苦受累,每日要听人差遣,可好歹等上五年时光,也是可以被放出去的,只是苦了那尚美人,入宫深似海,只能孤苦一生,终老在这皇宫内苑之中了。
不过反过来想想,或许,这也不失是一件好事罢,若是真成皇帝宠爱之人,怕是要活在风口浪尖之上,成为众矢之的了。到那时,恐怕真的是连安稳日子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