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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匠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淡淡地说道:"我来之前,陷空岛的南海剑魔,已经跟我聊过了……”
达摩月听了,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我就放心了——说起来,他们南海陷空岛倒也不易,千年基业,无数豪雄,却偏偏遇上了凉宫御这么一个妖孽……你知道凉宫御为何要对南海陷空岛下手么?”
小木匠摇头,说不知。
达摩月说道:"陷空岛正是印证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凉宫御对陷空岛下手,却是贪慕陷空岛独特的秘境灵气,想要利用这洞天福地独特的维度灵气,来洗刷身体中的污浊,借以肉身成圣,达到踏破虚空的强度去——说来可笑,当年凉宫御没有被那伊邪那岐的邪神夺舍,多亏了陷空岛的无上真人帮助,却不曾想这农夫与蛇的故事,正好就印证在了那陷空岛身上来……”
小木匠听了,不由得八卦起来:“哦,还有这等往事呢?”
达摩月看了小木匠一眼,说道:"不瞒你说,不只是陷空岛,就连蓬莱岛,与凉宫御也都还有一些渊源。只不过凉宫御因为在陷空岛跌落海眼之时,并没有能够获得肉身成圣的方法,这才暂且放过了蓬莱岛而已……”
小木匠听到她的话语,不由得想起了南海剑魔的话。
天下苦凉宫御久矣。
他站在船头,那木船在达摩月的操控下,迎风破浪,其风猎猎,刮在他刚刚剪得短短的发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只有来到了大海,瞧见那一望无垠的世界,方才能够感受得到人类的渺小。
而听到达摩月的叙述,小木匠知晓,不管大海再宽广,仿佛头顶上,都笼罩着凉宫御的阴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突然说道:"我这一路过来,感觉你们都很悲观。”
达摩月愣了一下:"啊?”
小木匠说道:"你们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会觉得我能够赢下凉宫御么?”
达摩月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很显然,她的性格如此,很难去说什么假话。
但真话,伤人。
小木匠突然间笑了起来,达摩月有些奇怪,问:"你笑什么?”
小木匠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战胜了凉宫御,回来的时候,你们脸上,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呢?”
达摩月爽朗地笑了,说:"虽然很打脸,但如果你真的赢了,我便做主,将我们的海公主,嫁给你如何?”
小木匠摇头,说:"我身上,已经欠了别人的情债,就不再添新麻烦了……”
达摩月一脸嫌弃,说:"没胆鬼——男人连追逐女人的天性都没有了,还谈什么去打败强敌呢?”
小木匠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突然间想到,达摩月说的这道理,是生物本来的天性,便也是"兽性"。
而他自己秉承的道德观念,则是"人性"。
那么所谓的"神性",又是什么呢?
这般思索着,他竟然呆了。
达摩月瞧见小木匠进入了入定状态,知晓他现如今应该是若有所思,也不敢打扰,于是悄无声息地下了船,回到了海里去。
时间缓慢地过去,太阳从东边升起,爬至顶点,又于西边落下。
仿佛人生一般。
当日月交替,那轮皎月映照当空的时候,木船终于抵达了花鸟岛。
达摩月再一次出现,对小木匠说道:"船留给你,回头我再来接你……”
她故意说得很轻松,仿佛离别很短暂。
这话儿,对于直肠子的她来说,已经是很难了。
小木匠笑了笑,说道:"好。”
达摩月转身,潜入了海中,随后不见了踪影去。
小木匠站在岛屿的海岸边,打量着四周一会儿,随后抬腿,朝着这岛屿最高的山峰走去。
他走得不快。
或者说很慢,一步一步地走着,仿佛在丈量着这土地一般。
此刻的大地已经变得黑暗下来。
这是一个很荒凉的岛屿,没有人家,也没有房屋建筑,除了呼呼的海风,还有一些花草树木,以及虫鸟。
小木匠顺着一条陡峭的山路往前走,他整个人陷入了到一种说不出来的律动之中。
那些茂密的树木荆棘,在这个时候,居然如同有意识一般,主动避开了去。
走到半途的时候,小木匠抬起了头,看向了山顶上。
他笑了。
凉宫御觉得在这海上,便非主场。
的确,但他却忘记了。
这里,依旧是中华之地,是我们自古以来的领土。
他,还是能够感受得到那一份力量。
即便只是精神上的。
随后他加快了脚步,因为他知道,在山顶那儿的凉亭之中,有人在等他。
终于,小木匠攀上了山峰。
眼前,是全岛上下,唯一的人工建筑。
一处凉亭。
黑暗中,有人用字正腔圆的汉语,缓声说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小木匠笑了。
好一个“恐惊天上人”。
半神,凉宫御。
终于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