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整个人都彻底的软了,单膝,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我用仅余的力量,强撑着自己没有倒下。
而此刻,与我并肩作战的兄弟,从三十多人,变得剩十人不到了,就这能站立的几人,也全部挂了彩,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损的,这一场战,真的是伤亡惨重,这个夜晚,都似乎被兄弟们的鲜血给染红了,所以,即使我们撑了过来,即使敌人撤军逃跑了,我们的眼中,依旧充满悲伤,内心依然沉痛不已。
这个时候,红衣女在几名西装男的陪同下,走进了酒店,一进到大厅,她的目光,就扫到了半跪在地上的我,立即,她就加快脚步,走到我身边,对我关切道:“吴赖,你没事吧?”
我看着躺在地上的兄弟们,神情黯然的摇着头,然后才竭尽全力的对红衣女道:“快叫救护车!”
红衣女微微皱了皱眉,神情严肃道:“我已经打了120,你的一些受轻伤的兄弟,我已经命我的人直接把他们抬去医院。”
果然,红衣女和我说话的时候,我的视线瞥到,很多风衣已经在忙碌着,抬着我的兄弟往外走。看来,在关键时刻,红衣女处事能力还是果决犀利的,她的表情也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看着这样的她,十分诚恳的说了声:“谢谢!”
说完,我的双眼都开始涣散了,慢慢的,失血过多的我,都快撑不下去了,红衣女见状,赶忙扶住了我,有点焦急道:“别说话了,我扶你去医院!”
说完,她立即把我给搀扶了起来。
就在我起身了之后,我身后的一个兄弟,突然对我沙哑着声喊道:“锐哥,无敌哥,无敌哥他断气了!”
听到这话,我的身子,直接僵硬了,我的头,缓慢的转向了后方,我的双眼,看向了丁武迪躺着的地方,此时的丁武迪,面色惨白,毫无血色,身子一动不动,躺在冰凉的地上,身上沾着好多血迹,一个兄弟,在他的旁边,轻轻的摇晃着他,可丁武迪,却依旧一动不动。
一瞬间,我的心,就被震碎了,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股浓重的酸水涌上了我的喉头,我的眼睛,瞬间朦胧,我甩开了红衣女,呆呆的,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毫无生命气息的丁武迪。
在这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中,我心里清楚,我那三百之众的兄弟,肯定有丢了性命的,所以我的心,一直沉痛至极,但是,这一刻,听到丁武迪死了,我却痛的难以呼吸了,这是无法形容的痛,因为,他是因我而死的,更因为,他是丁武迪,是那个曾经与我为敌,后来却对我誓死忠心的丁武迪,是为我不顾一切挡刀子的丁武迪,现在,我活过来了,他,却彻底醒不来了,我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我不敢。
等我走到丁武迪身边时,我整个人,直接瘫软的跪了下来,我摸着丁武迪冰冷的面孔,痴痴的喊着:“丁武迪,丁武迪,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这时候,受了重伤的泥鳅和美男子,也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看着这个已经面无血色的哥们,他们的眼中,也蓄积了泪水,可见,这几个月来,美男子和泥鳅,也和丁武迪相处的不错,他们有感情了,所以才会这样伤心。
而我,没有哭,没有掉泪,只是眼神呆滞的看着丁武迪,摸着他刚毅的脸,内心千回百转,脑海里忽然涌出了无数的画面,涌出了关于丁武迪的一切,这个生死兄弟,曾经,是我最大的仇人,就是因为对他的仇恨太深,才让我改头换面,潜伏回了学校,找他报仇,那个时候,他甚至抓了徐楠,给予了我最深的痛,可一切的仇与恨,都因为他认清自己,投靠我,对付薛金炜,而淡然,而消逝。
自从他投靠我以来,他从来没有二心,从来都是忠诚,义气至上,不管我吩咐什么,他总是半句废话不多说,只管照做,他是我成立忠义盟之时最大的帮手,他值得信任,他忠肝义胆,不管面对什么大战,他都能不顾一切,冲在最前头,他不畏生死,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也因此,他被王老板给抓了,我才会为他舍生赴死,解救他,因为,我已经把他当成了真心兄弟。
可我怎么能想到,丁武迪竟一直铭记这份恩情,为了这点情,他在我面临死亡之际,毫不犹豫的冲出来,为我挡刀,最后却牺牲了自己,他死的这样无声无息,到最后断气的时候,我都不知道,他就这样遗憾的离开了人世,他此生的遗愿是什么?
我欠他的,欠他太多了,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没了,丁武迪,他的音容笑貌,他的身影,不停的浮现在我眼前,他做事,从来都沉默无言,以行动代表一切,他展现给我的,全部是他的刚强,他的忠义,他不怕死的精神,这一刻,我仿佛又听到了丁武迪那豪迈的声音:“怕什么,大不了一死。”
对于死亡,他从来都无惧,可如今,他却是真的死了,他在死的那一瞬,会恐惧吗?他的心,会有多痛?我无法想象,我不停的摇晃着丁武迪,嘴里喃喃道:“丁武迪,你起来啊,你给我起来啊,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打天下,一起发展忠义盟的,你怎么能倒下呢!你怎么可以先离开啊??”
我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了,我的精神,都失常了,感觉自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而美男子几个兄弟,也在呼唤着丁武迪,声音也是异常悲凉。
在我们沉痛万分之时,不少的救护车,警车,都赶到了酒店外面,很快,大批的医生护士,还有警察,都匆忙的跑进了酒店里面。
这响动,忽然把我惊醒了,我恢复了一些理智,我心里还抱着一丝不可能的希望,我让医生检查下丁武迪,看他还有没有救。
医生连忙检查了一下,但,他给我的答复,却直截了当:“死了!”
当医生宣布了丁武迪死亡的这一瞬,我才彻彻底底的清醒了,才真正接受了丁武迪死亡的事实,不过,我依旧没有哭,也没有倒下,我只是红着眼,站起了身,扫视了下狼狈不堪的酒店大厅,看了下惨绝人寰的战场画面,再看了眼姗姗来迟的人民警察,随即,我忽然开口,对着全场所有人,歇斯底里的狂吼道:“鹦鹉,邵帅,六爷,我要你们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