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光芒点染在苏南暖的眼皮上,她纤长的睫毛微微眨动,隐隐约约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白色的墙壁,自己身上缠绕着的各种机器,她自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一切。
不过认真想来,她也早就是医院的常客了,对于现在的处境根本没有任何陌生感,相反这一段时间,病房仿佛才是她真正的家一般。
接连的发病,每一次的抢救,她似乎一直都徘徊在生与死的边缘。
一想到这里,她便有些止不住的后悔。
如果当初手术能够进展得更加顺利,或者再早一些的话,也许她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常的人了,也根本不用这么辛苦地活着。
千不该万不该,苏言白偏偏不该在这个时候开始怀疑起她的身份。
明明都已经隐瞒了这么多年了,苏爸爸死了,苏夫人进了疗养院,她原本已经这一切已经万无一失了,却没想到百密终有一疏,而她却因此失去了一切。
熟悉的消毒水味道钻入鼻腔,她开始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各种各样的机器,以及一副虚弱的身体,只是当她将视线移到自己身下的时候,才不由得从心底里涌起一股相当不安的感觉。
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腿被缠上了密密麻麻的绷带,而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却没有办法靠自己的意志力让腿挪动哪怕分毫。
难道是因为躺了太久所以身体发麻了吗?
只是这样也有些牵强,明明她的手臂还可以挥动,为什么偏偏一双腿却没有了知觉?
她不由得想起昨晚的经历,她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去找严以峥,希望能够在他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一个保证,却没想到被他直接推到了楼梯间。
然后……
然后她只记得自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缓缓下坠,狠狠砸在坚硬的台阶上,发出一声声可怖的闷响。
经历了那么可怕的经历,也许能健康活下来就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那么自己的双腿……
一个可怕的想法慢慢在大脑中渐渐成形,让她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僵住了一般。
苏南暖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头部,眼泪刹那间夺眶而出。
那种可怕的感觉她仍然记得,身体在冰冷坚硬的墙壁上重重撞击,那一瞬间她觉得浑身上下都像是要散架一般,唯有刺骨的疼痛证明她依然还在活着。
“啊!”
惊恐的尖叫引来外面人的注意,下一秒,严以峥拉开门看到了一脸痛苦惊慌的苏南暖,微微抿了抿嘴唇。
苏南暖看到站在门口的严以峥,一丝怨恨和惊恐瞬间爬上了她的脸颊。
她猛地拔掉了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恍恍惚惚间竟然直接从床上栽倒了下去。
“杀人犯!严以峥,是你推我下去的,你离我远点儿,我不想看到你!”
胳膊撞上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传来一阵刺骨的痛,只是这样的痛比起昨晚的经历,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苏南暖,你这是在干什么?”
严以峥快步走过来,这一动作却激得苏南暖更加猛烈地向后靠去。
“严以峥,你离我远点儿,我不想看到你,我……”
她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在下一秒尽数僵在了嘴边。
她大睁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腿。
就在刚刚,她发现无论如何,自己竟然根本没办法用借用腿上的力量站起来的?!
“我的腿……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为什么我站不起来了?我这是怎么了?”
她茫然地摇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砸在地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严以峥,你对我的腿做了什么?你对它做了什么?”
苏南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对着严以峥嘶吼着,她脸上才残留着着几绺凌乱的发丝,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残破的美感。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严以峥微微叹气,上前去不由分说将苏南暖抱到了床上。
“苏南暖,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听到严以峥这么一说,苏南暖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自己没有知觉的双腿,看向严以峥。
“严以峥,你现在告诉我,我的腿怎么了?为什么我站不起来了?是不是你给我打了什么针?你倒是说话啊!”
听到苏南暖这么一说,严以峥眼中闪过几分愧疚,他将视线移到苏南暖的腿上,淡淡开口道:“苏南暖,你的半月板因为受损严重在昨晚手术的时候,已经被摘除了,所以说,恐怕后半生,你都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