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脖子扭了扭腰,冲我冷笑道:“赵龙,放开点儿,别害怕,练练抗击打能力是有好处的!”
说实话,那个刘朋当靶子让李群涛很不爽,他那瘦骨嶙峋的样子,自己还真得悠着点儿,生怕真把他的骨头打坏了,倒是面前的我,更激起了他的战斗欲望。
我略带恐惧地道:“班长,你身体那么壮,谁不害怕啊?”
李群涛得意地道:“习惯了就好了!”
“哦!”我把拳击手套护在面前,李群涛已经挥舞着拳头袭了过来。他粗壮的胳膊出拳像是一阵风,啪啪两拳,朝我的脑袋刺了过去。李群涛把找保安陪自己练拳击当成了一种乐趣,也许正是在别人挨打的时候,让他体会到了自身的强大,体会到了强悍的兴奋,体会了一个保安班长的威严!
啊,怎么回事?
李群涛感觉自己挥出去的拳头被轻巧地挡开了,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一个拳头已经定格在他的面前,距离他的鼻尖大约一公分。
他顿时蒙了,侧着眼睛看着我——靠,竟然果真是我的拳头!
我把拳头撤开,朝李群涛轻轻一笑。
李群涛仍然不服,冲我道:“行啊小子,深藏不露啊!”
我仍是一笑,却见李群涛又挥着拳头袭了过来,不过他拳头上的力量明显减弱,我料到这里面有阴谋,却也丝毫不慌张地挡击着。
李群涛一边进攻一边心里琢磨开了,眉头轻轻皱起,也许是刚才那猝不及防的一拳,让他产生了几分畏惧。
我的猜测没错,这个李群涛之所以减弱了拳头的力量,是想出腿袭击,但是在我面前,他哪有出腿的机会?
他刚刚有了出腿的动机,我便向后一撤步,啪地一脚,封住了他的起腿,还没等李群涛反应过来,这只脚突然改变方向,朝上猛击,竟然在李群涛的下巴处定住了!
我的脚与他的下巴距离为一公分左右。
李群涛马上吓出了冷汗,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他哪里还敢还手,他还有什么资格还手?
我这一气呵成的拳法和腿法,李群涛除了在电视电影里见过,这还是第一次在真实世界里见到。因此原本傲气十足的他突然一下子像是霜打的茄子——焉了。他能不焉吗?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当过兵?在哪儿当的?”李群涛颤颤续续地问道。
我轻巧地把停在李群涛头上的脚收回,笑道:“我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农村进城的打工仔!”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那一拳,还有你那两脚,别说是练过几年武术的,就是特种兵里的散打王,也很难达到那种速度和力量,你到底是谁?”李群涛像是受了严重的刺激,拼命地否定着我的解释。
我把拳击手套摘下来,平静地道:“班长,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只希望你能换一种管理方式,如果保安骨干们都照你这样管理下去,保安公司没什么发展前途!不过,你放心,我会顾及到你的威信的!”
李群涛呆呆地立在那里,半天没说出话来。
我把门打开,十几个保安队员刷地凑了过来。
李群涛脸色瞬间变化异常,他肯定在担心,要是被保安们知道了,自己这班长还怎么当?
“怎么这么快就练完了?”刘朋见我身上没事儿,惊讶地问。
我笑道:“班长的拳头就是厉害,现在他打我打的手正疼呢,所以得休息一会儿!”
听到我这话,李群涛感激地朝我一回头。
稍后,李群涛把我叫到一处角落,非得要请我吃饭喝酒,我委婉地拒绝了。李群涛百般焦急,像是多了一份心事一般。
当天晚上十二点钟,保安们都已经睡下了,我却被一阵轻微的动静惊醒,抬头时,见朦胧的一个人影正簇在自己床铺前,冲我轻轻地道:“赵龙,起来,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我能认出这说话的正是刘朋,不解地坐起来,问:“什么事?”
刘朋让我穿上衣服,然后蹑手蹑脚地到了厕所,刘朋逐个开了开大便坑的木头门,确定没人在里面后,一本正经且有些焦急地说:“今天晚上咱们逃走吧!”
我不解地问道:“为什么要逃走?”
刘朋轻轻地道:“你知道吗,这保安公司是骗人的!我今天听老兵说了,工资没那么高,每个月只有六百五,第一个月还要扣三百块钱服装押金,而且还押将近一个月的工资呢!”
我惊讶道:“不会吧?”其实我也听到过一些风声,只不过我的目的不是赚钱,因此即使保安队是龙潭虎穴,我也要闯一闯!
刘朋使劲儿地点了点头:“是真的呢!我问了好几个老兵了,都这么说!今天晚上有好几个保安要逃走,咱们也趁机走了算了,呆在这里又受气又挣不到钱,俺知道一条道,从三号楼地库里走,那里有个出口,不过得绕着地库的哨兵走!”
我摇头道:“算了,先把事情了解清楚再说吧,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没这么简单!”
刘朋有些不耐烦地道:“你到底走还是走?”
我笑道:“我不走!”
刘朋埋怨道:“亏你还笑的出来!今天一定被李群涛打的不清吧?”
我以笑作答,然后想劝一劝刘朋,但刘朋似乎就是铁了心,非得要当逃兵,他说他实在受不了了,又受气又挣不到钱,还押工资。我见劝他无果,心想:他既然想走那就走吧,反正当保安确实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不过还是劝他要通过正当渠道离开,别兀自地当了逃兵,名声不好!
但刘朋此时更加委屈地道:“俺也不想当逃兵,你知道吗?要是正常离职的话队长他们不放,你没来的时候,有个保安觉得不适应这个工作,不想干了,被队长打了个半死,后来110都来了,但是那警察却跟队长是一伙的,反而合起来把那挨打的保安训斥了一顿!”
这倒让我不禁一惊,我想:不会真有刘朋说的这么悬乎吧?不喜欢这份工作那也不能打人啊!
但见刘朋此时如此坚决要走,我也没法儿过分挽留。
我继续回去睡觉,心里期盼着刘朋‘逃跑‘成功。
但是没出一个小时,警惕性极强的我就听到队长办公室里传来了一阵疯狂的叫骂声,于是赶快穿好了衣服,偷偷地走近中队长办公室的门口。
中队长屋里的灯亮着,透过微隙的小缝,见正值班的三班长手里提着刘朋的衣服正在跟中队长杨明说话,紧接着,门被关紧,我只能听到里面狠狠的骂声:“***的,敢在老子眼皮底下逃跑?给老子当逃兵,不想活了是吧……”然后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我一惊,心道:不会吧,这个打法儿会出人命的!
自己该不该去救刘朋呢?
救吧,我暂时不想得罪中队长!
不救吧,心又不忍!
刹那间进行了复杂的心理斗争。
然而,这时,门突然开了,我赶紧躲到一边。
我听到了中队长杨明冲刘朋狠狠地骂道:“跑,再跑老子找你家去,敢给老子当逃兵?告诉你,老子三十九军出来的,在部队的时候就讨厌逃兵,不信你再跑跑试试看!”
我听到了一阵低泣声,心里有些同情,这个刘朋终究还是没能逃掉!
同时我也在想,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保安公司啊?难道他们的管理方式除了打骂就没有别的了吗?
刘朋被威胁之后,再也没敢动逃跑的念头,本来人就老实,这下子更老实了,天天除了吃饭就是上岗,要么不声不吭地给家里写几封信,他连个手机也不舍得买。
而李群涛自从和我练过拳击之后,再也没找人当过陪练,而且对手下的保安们也温柔了许多,大家都不知道他怎么会变化这么大,还真让人不太习惯。
我仍然跟往常一样,上岗、执勤、训练,不过那中队长杨明在训练方面还真有一套,颇有指挥员的风度。我很低调,虽然那些军事动作早已练的滚瓜烂熟了,但仍然一遍一遍地跟着练,保安们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因为我现在也是一名保安,普通的极为普通的小保安,没有任何职务,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来头。
我站西门岗执勤,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我站姿飒爽,讲究礼貌,放车动作极为规范,业主们每次从西门经过,都会情不自禁地瞄上几眼,有时还把我当成小区里的话题去议论,说是小区里来了个保安,站的可帅了,跟新华门礼兵似的,于是一百十十传百,引来了无数业主的青睐,尤其是一些年轻的女业主,总是借着让我帮忙拿东西为由,多看我几眼,我依然是坚持原则,决不脱岗,尽管当保安和当兵的性质不同,但是我的职业素质告诉他,站岗时脱岗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白天,没完没了地上班,训练,有时候还要帮甲方物业干一些杂活,晚上才有机会悄悄地想一想自己的任务,想一想那些战友、同事。
当然,更会想到那亲爱的由梦。
转眼之间,已经到了七月中旬,但是那个所谓的TL组织,还是没有半点儿音信。
保安队的生活很艰苦,我们是内部开伙,每人每天的伙食费只有五块钱,但是这五块钱还要经受公司后勤经理、以及项目上队长们的层层盘剥,真正落到队员们身上的,估计也就是四块钱左右。四块钱的伙食费,能吃的着什么?顿顿大白菜,或者是大萝卜,白菜和萝卜是保安队最常吃的菜肴,大米是最便宜的那种军筛粮,就是被送往部队当军粮时筛选出来的劣质粮食,便宜的要命,只有五六毛钱一斤。如果单说是伙食差倒也罢了,保安队的管理也是相当暴力化,队长和班长们各恃拳脚,动不动就对队员们拳打脚踢,队员们苦不堪言。尤其是在杨明的带领下,保安队里经常会组织一些拳击训练,说是拳击训练,实际上就是拳击虐待,队长班长们全是退役军人出身,哪个保安能经得住他们的拳脚?李群涛之所以会这样热衷于让队员陪他练拳,其实也是受了杨明的熏陶。只不过,幸运的是,杨明倒是在练拳击的时候,从来没抽到过我当陪练。
然而,我一直在想,就这样一个保安公司,怎么会与TL组织有什么关联呢?
由局长是不是弄错了?
七月二十日,这对我来说,应该是一个‘升职’的好日子。
不知道为什么,李群涛在被我悄悄地打败之后,表现的极为友好,他甚至还向公司举荐,将我提拔为保安班长。
他的举荐在七月二十五号成为现实,虽然我对当班长没什么兴趣,但还是欣然接受了。
至少,在没有弄清楚TL组织之前,在保安公司打拼一下,也未尝不可。
再接下来,在公司的安排下,中队长杨明带了李群涛等几位骨干,还有十几个普通队员,又在公司其它各个项目上抽调了一大批保安队员,去望京接下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大的项目。这个项目共有二十几个安保单位,清一色全是娱乐场所,大型KTV、大型洗浴中心、大型俱乐部等等,其中还包括当初伊塔芬丽小姐曾经下榻过的伊士东大酒店。这个项目上总共驻保安三百多人,是华泰保安公司最大的一个保安项目了。
……
时间很快便上溯到了八月十一日。
我不会想到,从这一天开始,一切的一切,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那所谓的TL组织,也渐渐地暗中展露着头角。
这一天,我接到了公司行政部经理赵光成的电话,说是让我带着行李回公司一趟,有重要安排。
几乎是从这个电话开始,一连串的阴谋,便已经针对我而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