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天师大人,天师大人。”
当老鬼在走廊尾端探出头来,轻声招呼的时候,急得汗流浃背的雍博文正像没头苍蝇一样沿着三楼病区漫长的走廊四处乱窜,很有点像夜里踩点的小偷。
听到老鬼的声音,他立刻跑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揪住老鬼,低喝道:“你怎么跑出来了?瓶子呢?其它鬼呢?”通常来说,正常人是抓不到鬼的,即使是天师也不例外,他之所以能抓到鬼,是因为手上捏着捉鬼印,这样抓在鬼身上,就跟戴着满是尖钉的手套抓在人身上一样,那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老鬼痛得呲牙裂嘴,可又不敢挣扎,只得陪着笑脸说:“天师,瓶子完好无损,棉花大人正看着呢,其它鬼也都老老实实地在里呆着,没有跑出来。我这是来给你报信的。本来这应该是棉花大人来的,不过它不放心那瓶子,不肯离开,我就只好来了。”
听到瓶子没事儿,雍博文心里一松,便把老鬼松了开,一时对于错怪对方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干笑着说:“这话你怎么不早说啊。”言下之意责任还在老鬼。
“我倒是想说了,可你也不给我机会啊。”老鬼心里窝火,但这种有责怪天师嫌疑的话他却不敢说出口,只得说了一句,“瓶子在卫生间里,跟我来吧。”说完,不再理会这家伙,转身往卫生间飘去。
雍博文心情大快,乐呵呵地跟在老鬼身后,已经开始盘算拿回瓶子之后,怎么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跟女朋友共渡这个夜晚了。要知道虽然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从小玩到大,但这二十多年里面,还真就没有机会在一起呆上整整一夜呢。
但当走进卫生间的时候,雍博文不禁吓了一跳。
闪着水色光泽的瓷砖地面上躺着个脸色白得比鬼还吓人的干瘦男子,玉瓶就放在他手边,而黑猫则懒洋洋地趴在他身上舔着爪子,看到主人来了也不起身,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就算打过招呼了。
这情景真是太诡异了。
想想看,午夜,卫生间,倒地的男尸,诡异的黑猫,是不是很像三流恐怖片里的老套情节呢?
“这是怎么回事儿,你做的?”雍博文指着地上躺着的男人,发出疑问。
鬼惑人命,这可是个不小的罪命,老鬼可还想平平安安地转世投胎呢,这大帽子一扣下来,立时吓得整个缩小了一圈,连忙辩解:“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你,难道是棉花?”雍博文不放心地走上前去摸了摸,发觉这人虽然呼吸和心跳都稍嫌微弱了些,但总归还是活人,“还好没死。”
“大概是心脏病发作了吧,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他突然晕倒了。”老鬼可不敢说这人是他吓昏的,“他就是偷了玉瓶的人。”
“算了,你进来吧。我还得快点回病房呢。”雍博文一手拾起玉瓶,一手抱起黑猫,用眼睛示意老鬼不要耽误时间。
老鬼自然识趣,乖乖地凑过去,就打算钻回玉瓶。
也就是这个时候,异变突生。
乓的一声脆响,一个圆筒形的东西砸碎窗子飞进来,落到地上,无声裂开,散射出淡淡的绿色光芒。
光芒中,老鬼那即使是在雍博文开了天目的眼中也若隐若现的身体居然变得好像实体一样清晰可见,无数绿色光点在他身周飘浮着,好像一大群荧火虫在飞舞。
“这是什么东西?”
一人一鬼满脑门的雾水,同时开口向对方问出相同的问题。
又是一声大响,这回整个窗子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好像阵急雨一样随着冲击力喷向整个空间。
一个身影应声闯入,轻轻落地,悄然无声,一道细细的红色光束自其怀中射出正落在老鬼的额头上。
雍博文眼尖,看得清楚,只见这突然破窗而入者从上到下连同手套鞋子都是统一的黑色,头上戴着闪着绿光的夜视镜,长长黑发在脑后束成马尾甩动不休,双手抱着支自动步枪,贴在夜视镜前,那束红光正是从枪端的瞄准镜上射出来的。只是此刻厕所内灯光通亮,这一身装备打扮,未免显得有点不合时宜。谁见过在灯光下用夜视镜的?
这是什么?特种部队?犯罪份子?国际大盗?总不会是梦游症患者吧。
雍博文一愣神的工夫,来人轻扣扳击,砰的一声轻响,一团火红的光芒自枪口喷射而出,刹那间飞到老鬼身前,迅速展开,化为一张完全由光芒组成的大网,网上白光闪动,却是一道巨大的符咒。
“天师,救我!”老鬼反应好快,一看那张带着大符的光网,便知道事情不妙,攸的一下子躲到了天师大人的身后。
“这家伙也是捉鬼的同道?”雍博文心里大感怀疑,怎么看眼前这人都不像是同行,那巨大的符网却好像身份标签一样表明了来者的身份,让他想不相信都难。当初看到刘意****女弟子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位风水大师实在是算得上他们这一行里的另类了,可今天晚上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外更有****了。
转着这样的心思,可雍博文的动作却毫不迟疑,飞身上前,抬手一抓便把那光网抓在手里。他只觉得掌心一片灼热,好像抓到了蜡烛的火焰一样,微微刺痛,再往手里瞧去时,便见那光网好像幻影一样徐徐消失,手中竟是什么都没有抓到。
“不是符咒幻出的法像?”他微微一怔,迅速在脑海里翻腾以前看过的相关典籍,却没有找到任何类似的道术。
“躲开。”来人沉声低喝,飞起一脚,就想把雍博文踢开。
雍博文不闪不躲,微一侧身,猛然冲到那人怀里,双手齐出,抓住对方双手,奋力掰向身体两侧,同时疾冲不止,整个身体都贴到了对方身上,顶得来人身不由己地连连后退,一气撞到墙上,才算停止下来。
那人双手被制,怒喝一声,提膝顶向雍博文胯间,身体向后一躬就想摆脱束缚。
雍博文反应极快,对方的腿刚刚抬起,他就一脚踩了下去,同时另一只脚也先一步踏过去,整个身体往前一挺,把对方牢牢压在墙上。
“哎……”那人惨叫了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雍博文听到这一声,不仅感觉动听,更觉得有点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一个声音。微微一怔,仔细瞧过去,只见那宽大的夜视镜后方露出半张白腻的面孔,鼻梁挺直,樱桃小口,便越发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人。
他正琢磨着,那人已经低声怒喝了出来,“死****,放开我。”
呃……这称号好熟悉。
雍博文性格有些内向,做人又方正,活了二十多年,却只有一回被人称做****的历史污点,而且那还是就在白天的时候。
“鱼纯冰!”他脱口叫出来,低下头抵住那夜视镜,向上一顶,夜视镜便从眼睛的部位挪到了额头上,露出一双怒火正炽的乌黑大眼。
果然是那个小丫头。
雍博文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再次见到这小女生,一时呆呆望着对方,心里不禁感觉有些古怪,两人两次相遇的环境都很古怪,第一回是停电的电梯,第二回是半夜的男厕所,而且都是莫名其妙就打了起来。
“快放开我!”鱼纯冰恼火地扭动着身体,原本刻意压低的声音不自觉间抬高了几分。
雍博文被她这么一喝,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两人此刻的形状有多尴尬了。他的身体紧紧压在鱼纯冰那凹凸有致的娇躯上,双手则将她的手臂高高抓起紧紧按在墙壁上,而更重要的是他的两只脚还踩在少女娇嫩的玉足之上!随着她的扭动,温软的身体不停地挤蹭着他的每一个部位,那感觉真是**啊。
“对不起,对不起。”雍博文一边抽身后退,一边忙不叠地倒歉。
吃了大亏的鱼纯冰看到雍博文撤了身子,立刻一端手中枪,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眼前可恶的****。
雍博文反应极快,看到鱼纯冰端枪,立刻一把抓住枪管,挪步转身以背抵住小女生,以肘制敌,反手擒拿,轻轻松松地把那危险的凶器夺了下来。
“你!”鱼纯冰怒不可遏,偏拿对方无可奈何,看到雍博文宽厚的肩膀就在眼前,便一口咬了下去。
雍博文惨叫了一声,身体猛得向后一顶,将鱼纯冰重重撞到墙上。
窗口突然阴影一闪,一人就在此时跳进来,二话不说,一拳打过来。
雍博文偏头侧身躲过一拳,依旧死死压着身后女孩儿,顺手抡起刚刚抢下来的自动步枪,拿枪当棍子使,狠狠砸向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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