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一共三层楼,还有一个近300平方的大院子,院子里种着漂亮的花草树木和青菜。
院子的门虚掩着,民警轻轻一推就开了,他们走了进去,别墅的门大开着,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近六旬的大爷,民警很熟悉地目前和大爷打招呼,大爷正是卢副总的父亲。
卢大爷见来了几个警察,脸上的表情有些诧异,但很快就镇静下来,招呼他们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郭小成看了看装修华丽的别墅,心想:卢副总怎么这么有钱?
郭小成说:“卢大爷,怎么不见您老伴?”
“哦,她是个病秧子,整天窝在床上养病。”
“大妈得了什么病?”
“慢性肝炎,医生说只要不能生气不能劳累,多吃营养品,没什么大碍。”
“卢龙是您第几个儿子?”
“我就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是老大,已经嫁人了,她为了陪她妈,都在我家住着。”正说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卢大爷嘴巴稍稍一翘,说:“这是我女儿卢英。”
郭小成向她微笑一下,她点点头。顺便坐在边上,开始烧水泡茶,但她的注意力并不在泡茶上,而是在谛听他们的谈话,她生怕她爸爸说错话,让警察抓住把柄,但她没听出他们的对话有什么不同,都是一些家常话。
“听卢龙说,12月15日您老伴生病了,卢龙回家把他妈妈送到医院去住院是吗?”郭小成问。
“我不知那天是不是12月15日,他早上开车回家后,把他妈送到县医院住院,其实他不用回家也行,只是他妈很想他,我们已经快半年没见过他了,所以,他妈把病情说得重了些,卢龙这才开车回家。”
说完,卢大爷叫卢英把住院的病历拿来给郭小成看,郭小成看到卢龙妈妈是12月15日那天住院的。
“您老伴住院后,卢龙陪了多少天?”
“唉,还能期望儿子陪多久?能回家看看我们已经很满意了,吃了午饭他就走了,说要回家和他老总一起去度假村吃饭。”
郭小成和黄俊松互相望了一下,这一望让卢英微微一怔,难道说弟弟从医院走了之后去干坏事了?
郭小成又和卢大爷聊了一会儿,才向他们告辞。黄俊松说:“卢龙说谎了。”
“是啊,他为什么要说谎呢?”郭小成问。
“也许他心里有鬼!”
“有什么鬼?假如是卢龙干的,他可以在现场和罗峰一起钓鱼,目击罗峰电死的整个过程,我们也拿他没办法。”
“也许他害怕电到他。”
“可电到他的几率几乎为零啊。”
“就怕万一,要不,卢龙怎么会把生病的母亲扔在医院,然后不知去向?我想他可以躲在远处,用望远镜偷偷观看罗峰电死的过程。”
“他为什么要观看?”
“如果能亲眼看见仇恨的人死去,会产生快感,许多案例都这样。”
“我们再去找卢龙。”
坐在卢龙的办公室里,郭小成说他们去他的长平老家证实过了,当天他把他妈送到医院住院后,就不知去向了。
“卢副总,你后来了什么地方?能告诉我吗?”
“对不起,这是我的隐私,因为不能告诉你们,我才说谎的。”
“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的义务,你是个有风度和学养的人,应该配合我们。”郭小成的话绵里藏针。
“公民也有保持沉默的权力。”卢龙和他针锋相对。
“如果这样,我们只能用传讯的方式把你请到刑警队去了。”
卢副总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他想了想说:“好吧,我说,不过,你们得保证不把我说的话传到我老婆那里去。”
“这个没问题,我们有责任为调查对象保密谈话内容。”
“我那天去和王小悦约会了。”
“王小悦是谁?干什么的?”
“我的女朋友。”他没回答第二个问题。
郭小成叫卢副总带路,带路其实是个借口,王小悦住的地方郭小成曾经去过,他们只是为了防止卢龙临时打电话和王小悦串供。
他们一起去见王小悦,卢副总开始并不同意,郭小成说如果这样的话,他谋杀罗峰的嫌疑不可能被排除,卢副总不得不和他们一起去见王小悦。
王小悦住在一栋出租屋里,一走进她的房间,郭小成立即感觉到王小悦是个风尘女子,因为她的衣架上挂着暴露的衣服,放在茶几上的化妆品也比较低档,她脸上流露出艳俗的表情,眼里散发着颓废的光,她的气质和卢龙的清雅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郭小成想:卢龙怎么会和这种女人混在一起,真有点不可思议。
郭小成叫卢龙先回公司上班,他们坐下问她:“12月15日那天,你是不是和卢龙在一起?”
“哦,是啊,他是经典夜总会的常客,那天他叫我陪他吃饭,然后去经典唱歌,又去临江宾馆开房,我看他英俊潇洒又有钱,就把他带回家,准备和他好好培养感情,没想到他没在我家坐一会儿,就说公司老总出事了,必须立即赶回去,当时我还以为他在敷衍我呢,后来才知道他们老总被电死了。”
“你认识罗峰吗?”
“不认识,听卢副总说罗峰养了一个绝世美女,没有别的女人能打动他,我就不信这世上还有这种男人。”王小悦撅了一下嘴。
有了王小悦的证词还不够,他们又去临江宾馆调看了卢龙和王小悦所住楼层的录像,证明那天他俩确实在一起。
这样就基本上排除了卢龙,而且从韵味公司的员工那里了解到,卢龙和罗峰亲得像兄弟,有好几个公司出高薪想把卢龙挖走,卢龙都不干。
4
郭小成常被刑警队的事务缠住,把黄俊松急得像掉进急流里的公鸡,因为他没有权力对嫌疑人进行直接的询问,只能从外围调查,黄俊松现在把目标锁定在罗峰的商业对手上。
为了搞清这个问题,他走曲线救国之路,经常请韵味公司的部门经理们到度假村玩。
这些经理当然乐得其所,经理们一来度假村玩,黄俊松就务必请他们喝酒吃饭,其中一个名叫真义明的经理和黄俊松最对劲。
有一天,黄俊松单独请他喝酒,因为黄俊松觉得真义明好像有什么话要告诉他,所以,他才单独请真义明喝酒。
坐在温暖的空调房间里,吃着山珍海味,喝着美酒佳酿,又被一个老板敬重着,真义明感到十分惬意,酒过三巡,菜品五道,俩人开始称兄道弟,气氛甚是融洽。
黄俊松的酒量比真义明好很多,他见真义明喝得差不多了,便进入核心问题:“真兄,你真的把我当兄弟看吗?”
“皇天在上,天地可鉴,我真义明若有一点虚情假意,立即天打雷劈……”
“好了,好了,只要你对我说真话就行了,我问你:罗峰在生意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没有……”
“真兄,你说话的底气不足,我当了多年的刑警,阅人无数,我觉得你没有说真话。”
“这……唉,怎么说呢?有一次我跟罗总去福田市,向天香商行讨要80万货款,这欠款项已经快两年了,天香的老板钱总就是不肯给,我这里去福田市将近600公里,罗总来来去去十几次,花了不少的钱。
“后来罗总生气了,说再不还钱就要把天香商行告上法庭,结果钱总也生气了,说:你敢告我,我就叫人做掉你!结果那天罗总和钱总不欢而散,我和罗总悻悻而归,没想到,罗总半个月之后就被电死了……”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们说?”
“我和罗峰了解过,钱总在福田的确很有势力,他是靠黑道起家的,表面上是开着商行做生意,其实私底下做着非法的生意,听说还纵容手下的小弟贩毒,这种人我得罪不起。
“一个星期前,他派了两个小弟到我们公司找我,警告我不许把钱总欠罗总钱的事说出去,要不有我好看的。”
真义明摇摇头说。
“这事还有谁知道?”
“应该没人,因为这笔钱已经过去快两年了,不知为什么,发货员偏偏把那本发货单给弄丢了,我猜想可能是钱总叫高手偷走的,或者是他买通发货员,把发货清单给毁了,罗总气得把发货员给辞掉了。”
“应该还有别的证据啊,比如欠款单等,要不,你们怎么向钱总要钱?”
“钱总的财务当时有开一张发票给罗总,但是,罗总现在不在了,不知发票放在什么地方。”
“我打电话给叶婉儿,叫帮忙查查看,也许能找到那张发票。”
真义明说自己快醉了,要回家,黄俊松看已经达到目的了,叫度假村宾馆的保安开车送真义明回家,因为度假村离市区比较远,打的要走不少路,真义明自然很感动。
黄俊松等真义明走后,打电话给叶婉儿,把事情的经过和她说明,叫她一定要把那张发票找到,又打电话给郭小成,请他想办法找出空档,和他一起去一趟福田市,对钱总进行调查。
郭小成答应他在几天之内找时间去。
第三天,叶婉儿在罗峰的银行保险柜里找到了发票和钱总的欠条,黄俊松十分欣喜,有了这些收据之后,他们便可以借这个理由去会会钱总。
那是个阳光明媚温暖如春的冬日,黄俊松带着郭小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黄俊松喜欢开快车,郭小成则不喜欢把车速开得过快,黄俊松不听他的,郭小成要求下车,让黄俊松自己去,黄俊松只好妥协,他知道,如果没有郭小成,他什么事都办不成。
俩人一路斗嘴,一路驶去,不知不觉就到了福田,福田是本省最北端的一个县级市,市区人口50多万,一到福田街上,觉得比南江冷清多了。
他们在当地民警陪同下,找到了钱总,他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脸上写着江湖混子的独特表情:凶狠、阴险、老道。
这种表情是长年累月养成的,无法漂洗去,面对3位警察,他不慌不忙,沉着冷静,像对待老熟人那样客气而随便。
“钱总,你认识罗峰吗?”郭小成问。
“认识啊,老朋友了,可惜是个短命鬼。”
“我们怀疑他是被谋杀的。”
“哦?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凶手真是聪明绝顶啊,敬佩!敬佩!我要是有这么聪明的助手,肯定能在福田呼风唤雨,或许小孩半夜里听到我名字都不敢哭了。”
钱总似乎非常惊讶,说话很露骨,一般人不会在警察面前说这样挑衅性的话。
黄俊松看他那种横样,真想当面狠狠地揍他一拳头,他很少见到过这种犯罪嫌疑人,但是,黄俊松忍住了。
郭小成对他的话也很反感,就不再拐弯抹角:“根据我们调查,你有谋杀罗峰的动机。”
“动机?什么动机?”
“因为罗峰死后,你欠他的80万元就不用还了。”
“嘿嘿。”他冷笑一下说:“你们站起来往楼下看——”
郭小成和黄俊松不解其意,站起来走到窗口边,往楼下望去,楼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露天停车场,上面停着6台车。
“两位警官,你们看清了吗?6台车中有两台奔驰,一台宝马,一台奥迪Q7,另2台是广本,这些车是我公司的,其实我是公司的最大股东,还有这座9层高的写字楼也是我盖的,现在价值近千万,你们想想,我会为区区的80万元去谋杀罗峰吗?”钱总用居高临下的神情望着郭小成问。
郭小成说:“有很多人杀人不是为了钱,是为了解恨。”
“解恨?我和罗总没有仇恨。”
“可是有人说你曾经和罗峰吵嘴过,你当时还说要做了他。”
“我这个人从娘胎里出来就带火,所以脾气很暴躁,我对很多人说过要做掉他的话,如今我活到40岁了,没有一个法官和警察指控我犯法,难道福田的警察全部被我收买吗?或者他们都是弱智?”
“钱不是万能的,尤其是对我们警察,警察也不是白痴。”
“那么……哦,我知道了,叶婉儿是变着法子请你们两位警察来讨债的,这办法真高明啊,好办好办……”
他边说边按了一下电话,随即走进一个年青的女孩,他对她说:“小蕾,去把支票薄拿来给我。”
女孩旋风般地走出去了,又旋风般地进来,毕恭毕敬地把支票薄放在他的桌子上。钱总打开支票薄,很潇洒地写上80万,并签上自己的名字,递给郭小成:“这下你们应该满意了吧?”
“我们不是来为叶婉儿讨债的……”
“我现在马上要去上海开会,离飞机起飞只有一小时了,剩下的事你们找我的律师谈吧。”他从手包里掏出一张飞机票,在他俩面前晃了晃,又把他律师的名片递给郭小成。
郭小成说:“好吧,今天我们就谈到这儿,也许以后我们还会来找你的。”
黄俊松和郭小成走出钱总的办公室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好像里面缺氧一样。
黄俊松问郭小成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郭小成说钱总应该不会为那区区的80万杀人,先回南江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