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逼急的时候很容易一时冲动挺而走险,钟子悦在官差在威胁他的时候就有了逃跑和杀人的念头。而今朝廷**无能,官府自然也不是什么讲道理的地方。从官差的话中他得到一个讯息,大柱和二牛确实去报了官,但不知是何原因,被关进了大牢,昨天晚上越狱逃走了。如果他也被抓进去,肯定会受到牵连,而且到时看守会更加严密,石家村死了两百多人,朝廷如果追究,一定会有人被衙门拿出来顶罪,那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他。
大仇未报,岂能身死,大柱和二牛估计就是被官府当成了替罪羊,所以才会选择逃跑。
钟子悦虽然年纪不大,但还不是不会思考之人。尤其是亲人惨死,只剩下他孤身一人,若还是像以前那样游手好闲,顽劣成性,这仇便不用报了。
人的成熟与否不在于年岁的多寡,而在于经历的严酷。自学会独立思考之后,便会慢慢成熟。现在的他只能靠自己,在两名官差虎视眈眈之下,逃跑的可能性太小,那就只有走杀人一途。
在抽刀之前,他便佯装愤怒,后又看似怯懦被吓住,来麻痹官差。心中一直计算拔刀的速度和挥刀轨迹,作为一个从小没有武术根基的人,哪怕只有一名官差在他挥刀时没被杀死或重伤,在其反应过来之后,死去的便会是自己。然而,在故意示弱麻痹对方的瞬间,拔刀,挥砍,立劈,几个动作一气呵成,仿佛演练了无数遍般熟练,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看来人在发怒的时候速度和力气也是成倍的增长。
杀人过后,鲜血喷溅满身满脸,看着两具尸体,胃部突然一阵痉挛抽搐。搬运村民尸体之时,还在悲痛之中,自然也感觉不到害怕,现在如此近距离亲手杀死两人,尤其是差点被一刀劈成两半的马姓官差,鲜血飞溅,脑 浆迸裂,红白满脸,更加恶心欲呕。“哇哇......”吐了半天,方才深呼一口长气,觉得头脑清醒了些。
这两名官差让他去寻找银钱,有两个可能,一种可能是衙门确是派他们前来收缴征辽响,不过这种可能不大,在动手之前钟子悦就已经想到这点。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两个官差起了贪欲,正如刀疤脸说的,房子烧了,银子烧不了,全村人的财产虽然不多,但在他们眼中必然也是一份不小的财富,这才是钟子悦真正下了杀心的因素,村民尸骨未寒,身为官差,不思为民作主,却一心只想中饱私囊,为了一己私欲,抛良心于九霄云外。
不管是哪种可能,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是衙门派来调查石家村灭村一事的,现在死在这里,一直不返衙门回报,必然会有别的官差衙役再度前来。
子悦要等凝秀头七还魂问清凶手,这几天自然不可能离开,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处理这两具尸体和以后的几天如何应付。
就地挖了一个浅坑,准备将两人埋在此处,反正这里新坟众多,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正要拖拽尸体,钟子悦突然愣了一下,随手拿起腰刀,在刀疤脸那具无头尸体上又狠狠划了几刀。翻开伤口,拿手指比对。这种腰刀造成的伤口要比村民身上的略宽,回忆了一下,拿着腰刀仔细观察一番,得出一个结论。造成村民身上伤口的应该是刀非剑,虽然他未曾习过武艺,但一般常识,刀重劈砍,剑主挑刺。按照伤口来看,凶手用的应该是比这种制式腰刀略细的一种刀,但假如凶手真是尉缭,以他所见的本领,要做出这种假象并不难,一时也理不出头绪。
将两人埋好,钟子悦想了想,打算躲到挖掘出那个妖怪尉缭的深洞,一方面那天走的太急,他要再查看一下有没有遗漏,另一方面要躲避再来查探的官差。等到头七那天,问完凶手,再去寻方报仇。
又到了洞内,依旧没有线索,钟子悦心中又是一阵悲痛。凶手未明,大仇未报,又有两条人命在手,不过十六岁的少年如何能够承受。
过了两日,钟子悦悄悄返回村子一次,发现埋葬官差的土丘已被挖开,尸体不见。看来衙门这两天确实来人了,发现了陈马二人的死尸并带回,没人看到是他杀的人,但是前日大柱和二牛报官之时定会说出自己还在石家村,这样一来子悦依旧没逃脱要被官府通缉的命运。
第六天,钟子悦趁夜回到村子,他并不知晓村民是前晚还是白天被杀,如果是前一晚,那么今天晚上就是他们的还魂之日。也许被烧焦后真的没有魂魄,他不敢赌,只要有一丝可能,他就要等下去。一夜未眠,待到东方天空放亮,子悦还是忍不住失望,这一晚,他没看见任何身影。失望过后,重又打起精神,今晚一定不会错过!
白天依然回到深洞,太阳快落山时,子悦早早的来到村口。
夜色袭来,月光如水,三更时分,钟子悦悚然一惊,瞳孔再次收缩竖起。
只见月光下,东南方,远远飘来一道身影。
是她!
来了!
凝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