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鑫是被楚誉赶来丰台县的。
楚誉说他,拿了银子就得干活,不干活就得收回银子。
无法,他只好听楚誉的差遣。
当他发现,裴元志也来了丰台县城之后,他马上悄悄地跟进了裴家别庄。
没想到,竟意外地发现了一件惊天秘密。
他便一刻也没有耽搁,飞快往楚誉设在丰台县的宅子樱园而来。
……
郁娇和楚誉,轮番对丰台县令恐吓加劝说,说服了丰台县令之后,两人并没有在刘二夫人的宅子里歇息留宿,而是,连夜就离开了。
对于去哪儿过夜一事,两人起了争执。
“别庄里一定收到了我来丰台县城的消息,想必那朱家娘子也安排好了我的住处,我还是去郁家别庄里住吧。”郁娇看了眼身后的男人,说道,“我若不去,指不定郁府的人作何想法,编排我的是非。”
两人在刘二夫人的宅子里吃好了晚饭,共乘一匹马,在浓浓夜色下的乡间小道上缓缓而去。
白天天气晴好,因此,鸦青色的夜空中,散着不少亮闪闪的星子,一弯细月,悬挂于半空中。
小道旁的草丛里,纺织娘子正不知疲倦地,欢快地鸣叫着。
夜风习习,吹得道旁树木的叶儿,沙沙作响。偶尔,从那枝叶间传来夜莺的叫声。
这里远离村子,路上不见行人。
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而美好。
因此,楚誉不想走快。
楚誉慢悠悠地赶着马儿。
郁娇心中,虽然恼恨着他的慢,却又无可奈何,因为,马鞭子在他的手里。
“楚誉!”郁娇的目光,斜斜往后方看去。
楚誉浅浅含笑,低头看她,“朱家娘子不会说你的是非的。”
“为什么?”郁娇问,“她不是锦夫人的人吗?”
“她不是锦夫人的人,她是长宁郡主的人。”楚誉说道。
郁娇讶然,“长宁郡主的人?”
楚誉点头,“我回京城的时候,长宁郡主亲口说的,她说,若你有事相求,可以找朱娘子相助。”顿了顿,他又道,“而且,霜月和桃枝,还有那个车夫小全子也到了别庄里,有他们三人在,会帮你应付朱娘子的。”
郁娇未说话,而是,眯着眼沉思。
原来如此。
起初,她还一直奇怪呢。
长宁郡主并不是个糊涂之人,她怕正德帝,怎可能怕比她身份低的郁文才,还有一个她根本不放在眼里的锦夫人?怎可能任由郁文才和锦夫人欺负女儿,将女儿丢弃在丰台县任人摆布?
这么说来也就对了。
印象之中,朱娘子虽然对她不友好,但并没有虐打过她,她生病的时候,还请了大夫来看病。
对她不“友好”,大约是怕外人起疑心。
可以说,她在郁家别庄里过的七年,虽不是养尊处忧,但也平安宁静。
这是长宁郡主,对女儿的一种变相保护。
行路虽慢,不知不觉之间,到了一处大宅子前面,四周绿树环绕,好一处田间山庄。
夜色太黑,郁娇看不清山庄门楣上的大字。
“这是哪儿?”郁娇偏头看向楚誉,问道。
“我的别庄。”楚誉望着门楣说道,然后,他从衣袋里摸出了一粒夜明珠来,举起手,照了照,“确切的说,是父皇为母后盖的别庄。”
顿了顿,他又道,“而且,是父皇亲自监工盖的庄子。庄子里的每一株树,每一处亭台屋舍,以及屋中的家具,全是父皇亲自监督着工匠们完成的。”
别庄的门楣很高,夜明珠的光,并不足以照亮别庄的整座大门,但郁娇还是依稀地看见了那两个烫金大字:樱园。
字,写得苍劲有力,仿佛是先皇的字迹。
“为何叫樱园?”郁娇随口问道。
庄子的门楣建得很是雅致,庄子里,不知种了些什么花木,站在庄子的门口,依旧能闻到浓郁的芬芳。
郁娇想象着,一个九五自尊,是如何在百忙之中,亲自来京城一百多里远的地方,给自己的小皇后盖一座庄子,以驳她的欢喜的。
“母后单名一个樱子,园子里种着不少樱花。”楚誉说道。
“原来是这样……”郁娇恍然。
“人人都说,父皇大了母后整整二十二岁,年纪比我的外公还要年长两岁,母后嫁他,不会喜欢上他的。”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但是呢,让所有人都意外了。”
郁娇笑道,“这夫妻的喜欢,哪里就一定要年纪相当?有不少老夫老妻一样在恩受着。先皇虽然比元敬皇后年长了二十二岁,但是当初迎娶元敬皇后时,他只有三十九岁,也并不算老。”
楚誉点头,“母后和父皇的感情很好,他们成亲只有三年,却几乎形影不离,而且,在准备迎取母后时,将后宫中的不少嫔妃都遣散了,只余一个不怎得宠的裴太妃。母后是独宠。”
“……”
“皇宫中更有不少的亭台楼阁,都是以母后的喜好建的,这处庄子也是……,那时候,我还没有生下来,每年的夏天,父皇都会带母后来这里避暑。两人隐姓埋名,在这里过上两个月的农夫农妇的生活。”
郁娇记得,宫中的人们,的确是这样说着先帝先后的故事的。
按说,楚誉的母后只是继后,按着历来的规矩,继后不需迎娶,自己坐着宫中派来的八台大轿子,领旨进宫受封即可。
但先帝却破了例,不顾臣子们的反对,自己亲自带着十六抬的大喜轿,上裴家三房迎娶裴樱,让裴樱享受着嫡妻的待遇。
郁娇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听得宫中有老宫女们在私下里议论过,正德帝曾想娶裴樱为皇子侧妃来着,不知怎么的,裴樱竟成了正德帝的继母。
为此,正德帝大发了一顿脾气,怪李皇后没有为他游说,帝后关系一度僵到了冰点。
想着正德帝的德行,郁娇暗讽,那正德帝活该气得跳脚。
先帝虽然大裴樱不少岁,但遣散其他嫔妃,独宠着她,也算给了她好的婚姻。
“只可惜……”楚誉的声音忽然变得暗哑起来。
郁娇侧着身子,抬头看他,“怎么啦?”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们的样子。”他目光悠远看着庄子的大门。
郁娇伸过手去,握了握她的手,“楚誉。”她道,“我生母景氏去了多年了,我也不记得她的样子了,而且父亲他……”
郁娇叹了叹。
楚誉低下头来,望着她,忽然笑了笑,“不提这些事情吧,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楚誉收了夜明珠,并没有叫醒庄子里的人前来开门,而是,伸手揽着郁娇的腰身,跃进了庄子里。
两人的脚,才落地,就有一人飞快地闪身出来,拦着二人,“爷。”又看向郁娇,恭敬地行着礼,“四小姐。”
郁娇听出了这人的声音,正是楚誉的暗卫之一,那个叫黑水的护卫,长得眉清目秀跟女孩子似的,不爱讲话。
楚誉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吗?”
黑水早已知道郁娇在楚誉心中的地位,便也不避讳,说道,“准备好了,五百名虎啸营的军士,外加一千余套军营服饰和武器等,已全部在丰台县郊的山地里蹲守着,随时可以行动。”
郁娇眯了下眼,看着楚誉,“你怎么能调得动,虎啸营的军士?那不是皇上的人吗?”
楚誉微笑道,“娇娇,你怎么将公孙霸忘记了?他可是虎啸营的昭武都尉,悄悄调上个五百人,还是有能力的。”
黑水这时笑道,“四小姐,这五百人呢,也不是一次出城来丰台县,而是分批次出城,一次出来几人,分上三天走完,孙将军利用关系,做个假的记录,并不是难事。”
郁娇恍然,敢情,军中有人好办事。
她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走吧,我带你进庄子看看。”楚郁牵着郁娇的手,往庄子正屋走来。
黑水又道,“爷,还有一事。”
楚誉皱眉,“你今天的话,特别多!”没看见他和郁娇手拉手地散着步吗?
没眼力见的呆子护卫,怎么变得唠叨起来了?
讨厌!
没女人的男人,果然笨!
郁娇笑道,“他兴许有正事呢,说吧,黑水,还有什么事?”
黑水望着郁娇,感激一笑,心中想着,还是女主子心善,不像楚誉,动不动就冷了脸。
果然啊,这久不见女人的男人,性情会格外的古怪,看来,将来得好好地捧捧郁四小姐。
黑水马上说道,“是……,西门公子到别庄了。”顿了顿,又道,“赶不走。”
西门鑫的武功不如楚誉,只免强和他们几个护卫打成平手,但是呢,轻功特别好,今天这庄子里,只有他一人在,西门鑫就有持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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