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活剐了她。
“妾身……明白了。”方姨娘此时,也不敢不答应了。
……
林家二房,在仆人和主子,抱怨哀叹的声音中,总算是过去了一天,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这天一大早,林鸿志等不得天大亮就起了床。
他一面吩咐小厮去备马车,一面吩咐侍女快服侍他更衣梳洗。
园子里的仆人,不知他为何忽然变得勤快了,还不到辰时,林鸿志居然就起了床。
但林鸿志的脾气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没人敢违抗,纷纷伺候他梳洗,伺候他吃早点。
林鸿志的早点还没有吃完,到前院备马车的小厮走来回话,“少爷,马车备好了。”
“走走走,跟本少爷出门。”林鸿志的嘴里叼了个包子,手里抓了个大饼,朝那小厮招招手,匆匆往外走去。
这个时候,太阳也才刚刚升到半树高。
小厮摸摸头,一头雾水地跟在他的身后,“少爷,这么一大早,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林鸿志心中抑制不住狂喜,当然是捞回本钱外带大赚一笔了。
道士说他这几天有大财运将至,不用过期,所以,他得好好利用这个机会,狠狠地赚上一笔。
“你跟着走就是了,本少爷发了大财,你也会跟着沾光。”林鸿志欢喜说道,心情大好之下,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发财?不会是又去赌吧?赌输了喝,喝醉了再去赌,醉成一团泥,越赌越输,这就是林鸿志每天的生活。
连他身边的小厮都看不过去了。
但小厮只是个仆人,哪敢说林鸿志?
林鸿志叫他快些跟上,他只好快步跟上了。
主仆二人出了府门,坐了马车,往平日里经常去的六顺赌坊而来。
他们的马车刚停下,六顺赌坊的门就开了。
开门的伙计看到林鸿志,愣了愣,林鸿志来得这么早?“林少爷,你是来还银子的?”
林鸿志没好气地踢了那伙计一脚。
“呸!你小子想死吗?一大早叫本少爷还银子?本少爷今天是来捞本的,赢了钱,自然会还你们钱掌柜银子。钱掌柜都没有催本少爷,你算老几,催什么催?问什么问?”林鸿志今天有钱了,底气也足了不少,将那赌坊的伙计一把推开,恶狠狠地吼了几句。
这年头,有钱就是大爷。
伙计见他神气十足的样子,便知道,他是带了银子来的。
带着银子进赌坊,就是来送银子的,不管赌客赢多少,庄家都要抽提成。所以,没有哪个赌坊会亏,也没有哪个赌坊会拒绝有人带银子进赌坊。
伙计想到即将赚到手的银子,就不跟林鸿志一般见识了,咧嘴一笑,将林鸿志往里迎。
“小的哪敢呢?林少爷请吧,您今天来得早了些,还需等等其他客人。”
“无妨,本少爷愿意等,你只管倒来好茶,侍候着本少爷。”
“是是是,您稍等,小的给您倒茶水来。”伙计一脸讨好,笑着倒茶水端点心去了。
赌坊对面,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
马车里,坐着两个身穿男装的主仆二人,两人将林鸿志的一举一动,看得真真切切。
“小姐,看,那林鸿志进赌坊去了。小姐真神了,奴婢昨天装道士胡吹一番,他居然还真信了,跟小姐想的一样。”霜月放下帘子,笑着对郁娇说道。
两人没有穿女装,而是打扮成一对公子主仆的模样,为的是不让人认出来。
毕竟,这条街,三教九流的人都有,郁娇身为丞相的千金,被人看去一眼,都会对名声不好。
郁娇收回目光,望向霜月,“你现在进赌坊去,将这张银票给赌坊的钱掌柜,那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微胖,倒八字眉,左脸上有块铜钱大小的黑色疤痕,你跟他说,一定不能让林鸿志赢,这是好处费。”
霜月接过银票,这是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她心中道,郁娇可真有银,出手就是一千两。
“钱掌柜会听吗?”霜月眨眨眼,问道。
郁娇冷然一笑,“你跟他说,是得一千两银子的好处费,再坑掉林鸿志的三万两银子呢,还是想掉脑袋!林将军的老部下不帮林家长房,是不是不想在京城里混了?”
霜月恍然,“小姐,原来那赌坊的掌柜,是林将军的旧部下啊。那就好办了,奴婢这就去。”
“速去速回!”郁娇道,“我们还要回林府准备。”
“奴婢明白。”
霜月挑了帘子,走下马车,大步往赌坊而来。
她长得皮肤微黑,容貌略带英气,身材高挑,走路又是大大咧咧的样子,现在穿了男儿装,十足的男儿样。
守在赌坊门口的两个伙计,根本认不出霜月是个女孩子,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市井小混混,来赌坊里赚银子的,“爷,里头请。”
“请请请。”霜月笑呵呵进了赌坊,进了里头,又有伙计来迎她。
霜月的眼睛往四下里扫了扫,发现林鸿志坐在赌注最大的那一桌,正等着有人同他赌钱呢。
她冷冷一笑,心说,一会儿叫你输得哭都哭不出来。
“我找你们钱掌柜。”霜月丢了一块银子,给那个迎接她的伙计,“急事,慢了的话,钱掌柜亏了银子,拿你试问。”
伙计得了银子,顿时眉开眼笑,“这位爷,您跟小的来。”
伙计将霜月往楼上引。
一直走到三楼楼道的最里头,伙计伸手敲了敲屋子门,“掌柜,有人找。”
过了半晌,屋子的门才开。
一个大个子伙计开了门,“何事?”
“有人找掌柜的。”小伙计道。
大个子的眼睛往霜月的脸上扫了扫,对小个子伙计说道,“这谁呀,怎么什么人都引来见掌柜?不见不见。”
说着,就要关上门。
霜月一脚将门踢开,冷冷说道,“钱掌柜呢?不怕在下,难道不怕忠毅将军府上的人?”
伙计一听说,是忠毅将军府上的人来了,大个子的伙计吓得脖子一缩,“你是林氏长房的人?”
“难道,还要在脸上写几个字,你才认?还不让开?”霜月恶狠狠地瞪一眼大个子。
大个子再不敢拦着,让霜月进了屋里。
“你是忠毅将军府上的?”一个个子微胖的中年汉子,从里间屋里走出来,问着霜月。
霜月往他脸上望去,这人的左脸上,长着块黑疤,同郁娇说的钱掌柜的模样儿是一样的。
她从怀里摸出郁娇给的银票,“你是钱掌柜?”
钱掌柜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小公子怎么称呼?”
“我的名字,你就不必记着了。”霜月将银票塞到钱掌柜手里,“这是好处费,我家主子要你办件事。”
又是忠毅将军府上的,又给了好处费,钱掌柜当然不会拒绝了,他收了银票,发现是一千两,更加欢喜了,“小公子请说。”
“林家二房的公子林鸿志,认识吧?”霜月抱着胳膊,问着钱掌柜。
钱掌柜点了点头,“认识认识,他是这里的常客了。”
“我们主子说,不管你使什么法子,都不能让他赢!最好呢,让他输光银子,还欠上个万儿八千的。”
赌坊里做假,是最平常的事,不做假,庄家喝西北风?
钱掌柜听说要他让林鸿志输,当下就答应了,“这不是难事。请你家主子放心,包管让林鸿志输。”
霜月忽然从腰间拔下软剑,唰——
朝钱掌柜的头上扫去。
钱掌柜头顶的帽子,顷刻间就掉了一角布。
两个伙计和钱掌柜吓得全都呆住。
“记着,别将事情办砸了,否则——”霜月慢悠悠地塞回软剑,“小爷我下回削的就是脑袋了。”
说完,她大摇大摆的走了。
一直等霜月的脚步声听不到了,两个伙计和钱掌柜才回过神来,三人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心说,这人好厉害,不听话的话,只怕命就不保了。
“去,一定要让林鸿志输!”钱掌柜心有余悸地对两个伙计吩咐道。
两个伙计都见识了霜月剑法,都怕死呢,哪敢不听话,应了一声“是”,飞快跑去安排去了。
霜月下得楼来,往林鸿志那一桌望去,发现林鸿志已经跟人赌上了。
她冷冷一笑,走出了赌坊,回到了马车上。
郁娇放下挑起的车帘,问道,“怎样,那钱掌柜,没有拒绝吧?”
霜月笑道,“没有,他收到钱票就答应了,不过,我怕他搞鬼,拔剑吓了他一吓,他老实多了呢。”
郁娇点了点头,“他本是林将军的一个马童,上战场后贪生怕死,偷偷跑了,还往脸上弄了块疤痕装胎记。林将军大度没有追究他,他要是不肯帮,我就将这件事说出来,他必定会怕兵部查过来,不过,眼下你吓了他,他又是个怕死的,不会不听了。”
霜月又道,“奴婢离开的时候,林鸿志已经赌上了。”
郁娇勾唇一笑,“我们回吧,等着林鸿志的好消息。”
……
郁娇主仆离开后,林鸿志起先小赢了几把,但没多久,就开始输了,而且,输的数目还不小。
他急了,这可是借的高利贷,要是输光了,他家的房子就没了,他可是拿着房契做抵押借的钱呢。
到时候,父亲知道了还不得打断他的腿?
可这人,越是心急,越是输。
不到半天,林鸿志的三万两银子全输光了,而且,还欠了赌坊的五千多两。
“还玩不玩啊,林大少爷?”有人开始起哄,逗弄他。
“玩,你们等着,本少爷回去拿银子来翻本。”林鸿志输钱不输气势,傲然回道。
他弹弹袖子,离开了赌坊。
但是,真走出赌坊,他心中开始烦躁了,那个道士明明说他有财运到了,为什么会输啊?
林鸿志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又怎样?钱还是没了。
林鸿志郁闷之下,又跑去喝花酒,喝得醉熏熏的回了府。
以往,他这般醉鬼的样子,被父亲林世安知道,总会骂他一番,被妹妹看见了,也会取笑一番,但是,林家二房现在正是多事之秋的时候,人人都在烦躁着,谁也没去理会他。
林鸿志得以平安的回到了自己的园子里。
可回来之后,他又发愁了,现在,不光没赢回来,又输了三万多两,可怎么办?
林鸿志愁闷的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该是归还刘宝三万两银子的时候了。
这一天中午,林鸿志正在屋里睡闷觉,他身边的小厮走来叫他,“少……少爷,有人找。”
林鸿志烦闷地吼了一声,“本少爷在睡觉,你吵什么?”
“不好意思,吵着林大少爷睡觉了。”一个大个子的汉子,带着两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他的屋子。
林鸿志认清了来人,惊得脊背一凉。
“你你你……,你怎么进了我的屋子?”
“是啊,刘某不进你这后宅,你是不是想躲过一辈子,不还刘某的银子?”刘宝冷冷一笑,迈步走近他的床前。
他身后两个身材壮实的汉子,齐齐拿冷眼看着林鸿志。
林鸿志吓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是啊,刘哥,我……我这不,这不正想办法呢?”
刘宝冷笑,“还有什么好想的?欠债还钱,没钱还,拿宅子抵押,现在,距离还钱的时间,还剩三个时辰,你是还银子呢,还是还宅子?痛快点说,刘某好做个打算。”
“还钱!”
“钱呢?”刘宝冷笑,“你要是不想拿宅子抵,你可以去找你们长房借呀,他们不是有钱吗?”
找长房借?
长房借给他才怪呢。
林鸿志心中恼恨起来,没一会儿,他心头一亮,往刘宝身后的两人看去一眼,心中生出一计来,笑道,“刘哥。”他道,“我有个好主意,咱们一起发财。”
林鸿志从床上走下来,连鞋子也顾不上穿了,欢喜着说道。
“什么法子?”刘宝眯着眼,问他。
“刘哥,你听我说……”林鸿志走到刘宝的跟前,小声的耳语了几句,然后,笑着问道,“怎样,这样的生意,划算吧?”
“不会有事?”刘宝眯着双眼,问道。
“不会。”林鸿志大手一挥,“那边才二十个护卫,而且,宅子那么大,全都分散着守着呢,我查看过了,每天守着库房的人,只有八个,而且,八个还是轮流守着,每回只有四人。”
刘宝眯着眼想了想,“好,这笔生意,接了。不过呢,我们出人,得拿大头。”
“没问题,只要抵了三万两银子,剩下的,刘哥能拿走,全都拿走也成。”林鸿志说道。
长房的人太绝情,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几时行动?”刘宝又问。
“就今晚吧。”林鸿志走到窗边看了看天,“这天阴阴的,晚上没有月亮,正好行事。”
刘宝也朝窗子外头望去一眼,“好,说定了。晚上二更天,我带人来找你!”
林鸿志点头笑道,“刘哥快去准备就是。”
……
林家长房。
落英园。
郁娇正坐在园中的凉亭里,独自下棋。
霜月向郁娇汇报了林鸿志的情况,郁娇没有欢喜起来,反而是,皱了皱眉。
“小姐,二房那个败家子中计了呢,晚上就等他钻圈套了,你为什么不高兴?”霜月诧异地望着郁娇。
郁娇撩起眼皮看着她,“有人死缠不放,你高兴吗?”
霜月不假思索的回道,“哪个小白脸敢死缠小姐,奴婢替你打断他的腿!”
然后,豪气万丈的拔剑嚷道。
“你打一个试试?”楚誉施施然地从正屋走出来,冷冷盯着霜月。
霜月脸色一白,“……,口……口误,失陪。”
话还未落,身影一闪,人已不见了。
郁娇偏头看向楚誉,“王爷最近很闲?”
楚誉回了京之后,有事无事跑来找她,他就不怕他的皇帝老哥知道他抗旨回京,砍了他的头?
“再忙也要吃饭,来,一起吃饭了。”楚誉牵着她的手,将她往正屋里拽,“吃饱了,晚上一起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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