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一起……
想起楚誉那张“阎王脸”,几个人更是不敢多说一句,个个噤若寒蝉。
郁福刚才听传话的人说,郁娇是被誉亲王府的人送回来的,不敢马虎,马上往前院而来,没想到,还是遇上了其他几位小姐,在刁难着郁娇。
郁福急头一头的冷汗,忙道,“二小姐,三小姐,你们怎能这么说四小姐,这话要是传到誉亲王的耳里……。”
郁娇一笑,“被人冤枉,我倒是无所谓,只怕,誉亲王和他府上的大管家,知道你们这般说他们,会不高兴。”
冷夫人眼珠子一转,伸手拉了拉郁惜月和郁明月两姐妹的袖子,干干一笑,“郁管家,她们姐妹说笑话呢,当不得真的。这天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这要是让府上的老夫人知道了,又是一阵操心。”
说完,她朝郁惜月郁明月摆摆手,“你们别送了,天也不早了,都回吧。”
偏偏这时,又有人往这里走来。
“老爷回府了!”有个仆人,高声说道。
冷夫人更是惊得脸色一变。郁文才怎么回来了?郁惜月不是说,郁文才去外地办差去了吗?
郁文才一来,所有人都停了争吵,纷纷闪身让道。
郁娇朝霜月使了个眼色。
然后,目光看向冷夫人腰间的荷包。
霜月会意,悄悄走向了冷夫人。
趁着众人都望向从远处走来的郁文才时,霜月借着夜色,悄悄地撞了下冷夫人。
啪——
一只荷包掉在了地上。
霜月咦了一声,“谁的东西掉了。”然后,她从地上捡了起来,不顾吓得惨白着脸色的冷夫人,自顾自地打开来看,“里头有四张银票,一张五千两,啊,还盖着郁府的印章,聚鑫钱庄取。”
不止冷夫人吓得白了脸色,郁惜月和郁明月姐妹两,同样吓得额头冒冷汗。
连没有参与这件事的,只是来看热闹的郁怜月,也吓得连连后退,就怕郁文才骂起郁惜月几人,连带着将她也骂了。
“银票?”郁文才已走了过来,“拿过来看看。”
他穿着一身披风,风尘仆仆,身后跟着的长随郁来旺,身上还背着行囊,主仆二人刚从丰台县归来。
霜月依言递了过去,“老爷,请看,从冷夫人身上掉下来的。”
冷夫人又惊又气,差点没晕过去。
郁文才接了过来,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众人一番后,又看向手中的银票。
这正是府里的银票,银子存在聚金钱庄里,凭票取银子。
四张,一张五千两,一共两万两。
好嘛,他不在府上的时候,几个女儿越发胆大了,敢送人这么多的银子。
“惜月,这是怎么回事?”郁文才不好问冷夫人情况,于是,他便问二女儿。
他的平妻锦夫人再不受宠了,那也是平妻,为了名声,还休不得。因此,他也不好太给锦夫人的娘家嫂子冷夫人难堪。
那么,就对二女儿动怒了。
郁惜月哪里说得出缘由来?
“这这……”她吱吱唔唔着说了半天,也不敢吐一个字出来,脸色越来越惨白,额头冷汗直冒。
幸好是在晚上,这要是在光线明亮的大白天,更加能清晰地看到郁惜月姐妹几人的狼狈。
郁娇在心中冷笑。
这真是恶人做恶,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郁文才出门多日,忽然回府,还恰巧撞上了郁惜月姐妹二人,偷偷拿银子给外祖家,真是自己作死!拦都拦不住。
“这么晚了,一个个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各回各的屋子去?”郁文才怒喝一声。
郁文才是何等人?平妻的娘家嫂嫂晚上离府,又从身上掉出了郁府的银票。
平妻的两个女儿,还吓得脸色苍白。
他即便是个外人,也能看出这里头的门道来。
因为有黑水这个外人在,他不好细查细问,当着外人训斥女儿,等于是自打自脸,他只好赶众人回去睡觉。
郁惜月姐妹几人和冷夫人,巴不得快些走掉,虽然银子又被郁文才收走了,但总比一直盘问她们要好。郁文才最是吝啬记仇之人,要是被他恨下,今后的日子,只怕不好过。
冷夫人不敢得罪郁文才,讪笑道,“我是来看几个外甥女的,都说了天都晚了,她们不听非得送。”又道,“惜月,明月,还有怜月,你们回吧,舅母改天再来看你们。”
冷夫人又朝郁文福了福,带着仆人借机赶紧走掉了。
三皇子侧妃郁欣月的两个嬷嬷,则向郁文才回道,“见过丞相大人,老奴们是奉了娘娘的命令,来给几位小姐送东西的,小姐们问了老奴们一些关于侧妃娘娘的话,才耽搁了些时间,望丞相大人不要怪罪她们。”
“娘娘还好吗?”郁文才问道。
“娘娘样样都好,娘娘也向丞相大人问好。”
嬷嬷们问完安,不想再趟郁府的浑水,也跟着冷夫人主仆一行人的后面离开了。
郁惜月三姐妹,也纷纷朝郁文才福了福,带着各自的丫头,慌慌张张地离去了。
原地,只剩了郁娇主仆,和黑水,以及管家郁福,和郁文才主仆几人。
郁文才见过黑水,说道,“这不是誉亲王府的护卫吗?”
他进府的时候,就看到府门前停着一辆誉亲王府的马车,问了守门的仆人,仆人说,郁娇今天去了誉亲王府,刚才,由王府的人,送了她回来。
他心中好生疑惑,郁娇,怎么会同楚誉走近了?
而楚誉又是安王的死对头,他又答应了安王,想法除掉丰台县令,楚誉当初,却力挺丰台县令,还说要调丰台县令到京城为官。
女儿这是要害死他?
郁文才想到这里,对郁娇又生出了不喜。
但黑水在此,他不好发作,只说道,“她们都回去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回自己的园子去。”
郁娇本想跟他问安的,见他发了火,也懒得客气了,只应了声,“是。”就带着郁娇离开了。
黑水被楚誉安排着,护送郁娇进府,就是防着郁老夫人或其他人为难她。
见郁文才冷了脸色,黑水就说道,“丞相大人,王爷的一把琴,几天前不小心断了弦,一直修不好,听说四小姐会修,大管家就请了四小姐进府,修琴去了。所以,回得迟了些,望丞相大人不要罚她。”
然后,将楚誉事先写的谢贴奉上,递给了郁文才,贴子原来是要送与郁老夫人看的,郁文才回府了,送与郁文才也是一样的。
“修琴?”郁文才朝走远的郁娇看了一眼,又望向黑水,“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小事情一桩,府上的大管家客气了。”
郁文才的脸色,缓和了不少,原来只是去修琴,他还担心郁娇去誉亲王府乱说话,坏他的事。
黑水见郁娇平安了,又道,“在下将四小姐送回了府上,任务也完成了,告辞。”
“黑护卫慢走。”郁文才点头还礼。
管家送黑水去了。
郁来旺陪着郁文才,往府里走来。
进了书房后,郁来旺忙说道,“老爷,虽然誉亲王是个不能娶妃之人,但四小姐跟王府走近,只怕不是好事。安王那里会不会怪咱们府里,脚踩两只船,明里跟安王走近,背后,又跟誉亲王走近?”
郁文才也想到了这里,他伸手捋了捋胡子,“明早,你去请四小姐来,老夫要仔细地问问她。”
“是。”郁来旺点头应道,“老爷先歇息着,老奴去给老爷安排夜宵。”
“另外——”郁文才又叫住郁来旺,目光凌厉,“明早将二小姐三小姐,也一并叫来!”
郁来旺一怔,“是。”
他心中则道,老爷是要罚二小姐和三小姐了吧?那两位小姐的胆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拿这么多的银子给冷家。老爷能不生气吗?
只是,郁来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郁惜月和郁明月偷拿银子是事小,最大最让郁文才恼火的是,他的二儿子郁人杰,居然敢背着他同裴家勾结,私造火药,赚私房银子!
这是想将整个郁府,拉入火坑吗?
那裴家为了支持安王当上皇太弟,已经是走入入魔了,他们想死,他不管,但是,他不想死。
二儿子究竟是哪个筋错了,跑去跟着裴元志的?还被丰台县令抓到了把柄!
要不是那丰台县令,一直宵想着郁娇,没有嚷出来,只怕,他们整个郁府,都被皇上拉去砍头了!
郁文才想起这次的丰台县之行,就后脊背发凉。
也难怪,安王叫他去杀丰台县令了。
这是为了两家好,是想借他的手,杀了丰台县令。
他也想杀了那县令为快,但是县令狡猾,威胁他说,要是自己已死了,就是反贼杀的,而且,已将证据送走了。
他哪里敢下手?
只能匆匆回来想办法。
是将郁娇送去给丰台县令呢,还是打死那个不成器的二儿子?来个死无对证?
郁文才气得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想不到他平平安安当官二十年,居然栽倒在儿女的手里。
……
郁娇和霜月两人,往翠玉轩而来。
霜月想到刚才捡起的两张银票,心中好一阵不服气。
“小姐,为什么不说出来,说是二小姐她们偷了银票送与外人的?”
郁娇睇了她一眼,“你觉得,说出来了,老爷会当场罚她们吗?”
“应该……会吧?两万两啊,可不是小钱呢,在京城里,能买好几座庭院了。”霜月想了想,说道。
郁娇却摇摇头,冷笑道,“不,郁文才不会当场罚她们的。”
“为什么?”
“他爱面子,有黑水在,有冷家人在,还有三皇子侧妃的嬷嬷在,有这么多的外人在场,他不可能不顾及脸面的罚郁惜月和郁明月两姐妹。”
霜月撇了下唇,“那不是太便宜她们了?”
郁娇却一笑,“那也不会,今天不罚,不代表明天不罚。不过……”郁娇眯了下眼,“我们得当心她们报复。”
霜月冷哼一声,“放心吧,小姐,有奴婢在,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
郁惜月和郁明月两人,今天又栽倒在郁娇的手里。
两人忍着怒火,气冲冲回了她们的住处。
一进卧房,郁明月马上叫嚷起来,“二姐,气死我了,郁娇她简直是个灾星。我们一碰到她就准倒霉。三天前,舅母也来府上借银子,没遇到她,一点事也没有。”
“……”
“可今天呢,遇到她就出事了,居然被父亲看到了舅母身上的银子。这下可好,两万两的银子没了。那可是娘唯一的私房钱了。要是父亲发起火来,会不会认为娘还藏着不少,会一直罚娘呀。”
郁惜月却不及郁明月慌张。、
她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眯着眼,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郁明月见她悠悠哉哉的样子,不禁怒道,“二姐,你还有心情喝茶?你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我听到了,我在想问题。”郁惜月弯起唇角,得意一笑。
郁明月被她笑得莫名其妙,“二姐,那银票被父亲拿走,是铁定不会还给我们了,我都要愁死了,你怎么还笑?”
郁惜月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郁明月见她笑得神神秘秘,忙走到她的身旁坐下了,“你倒是快说呀,二姐,别卖关子了。”
“郁娇,一定是得了誉亲王的喜欢。”
郁明月冷嗤,“二姐,我早看出来了。”她冷冷一笑,“元杏表姐和郁娇吵架,元杏表姐明明是誉亲王的亲表侄女,可是呢,誉亲王不帮元杏表姐,反而帮郁娇,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
“另外,郁娇帮林家打官司的时候,誉亲王也是全程帮忙。我看啦,誉亲王说什么,对林家的事感兴趣,才帮忙的,分明说的是慌话,他的目的,就是在帮郁娇,因为他喜欢郁娇。”
“……”
“另外,郁娇那天在郊外时遇上了劫匪,也是誉亲王去救的。郁娇的马车被烧了,誉亲王又派了马车送郁娇回来。种种说明,他喜欢郁娇。不过,二姐,你说这些做什么?”
“你没有看出来吗?”郁惜月狡黠一笑。
“看出来什么?”
“一个王府的护卫,如何会送郁娇回来?”
郁明月眨眨眼,“他不是,奉了管家之命吗?”
“还有那个管家,胆子不小,敢请郁娇去修琴?郁娇再怎么说,也是五品县君,他有什么资格,请郁娇?”
郁明月听糊涂了,“二姐,你说来说去,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郁娇今天去见的人,一定是誉亲王,楚誉。”郁惜月眯了下眼,冷冷一笑。
郁明月更糊涂了,“二姐,誉亲王不是奉旨去崇州了吗?走了八九天了,怎么可能还在京城?”
“他在不在,有什么关系?”郁惜月眸光一转,冷笑说道。
郁明月往郁惜月的跟前凑近一些,“二姐,我听不懂你的计谋,你就直说吧。”
郁惜月小抿了一口茶水,说道,“明天,我们去找裴元志表哥,就说,郁娇今晚去悄悄会见了一个人,那人正是誉亲王。”
“……”
“要是誉亲王真在京城呢,裴表哥抓了誉亲王的把柄,告他一个欺君之罪,借机搬倒誉亲王,那么,一定会感激我们报信,我们再借机找他提条件,要他想法给父亲施压。让父亲放出母亲。”
“……”
“如果誉亲王不在京城里,裴表哥没有找到人的话。也不要紧,誉亲王得知郁娇在外头打着他的旗号耀武扬威,一定会厌恶她。那么,郁娇没有后台,也是我们成功了一计。”
郁明月眸光一亮,“二小姐,这个办法好呀。事不宜迟,我们明天一大早,就去裴府找裴表哥。”
……
黑水出了府,跳上马车的赶车位,直到马车赶出了二三里路,将郁府远远地抛到身后之后,才伸手敲了敲车壁,“爷,四小姐平安回府了。”
车内,无人回答。
黑水望天,他这主子,终于找到一件正经事做了,不会再像以前那般,对他们这些护卫,横挑鼻子竖挑眼了吧?
男男相斥,男女相吸,王府里一群汉子,没有起内争,真是个奇迹。
要是多了个女主子,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
郁娇回了翠玉轩。
今天在翠玉轩呆了一天没有出门的灰宝,见到郁娇,不是欢喜的相迎,而是一脸愁苦地坐在一楼的楼梯口,摇摇尾巴,委屈说道,“娇娇,楼上有坏人。”
“坏人?谁?”
“大坏人,很坏很坏的大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