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弟弟年岁小,只能喝奶水。”婉兮的母亲格外温和。
婉兮弄的一身冷汗,退后了几步,“我……我现在还不饿,待会儿再喝。”
“等会儿就凉了,浪费你爹上山打猎的一番心意。”婉兮的娘不肯放她,非要她喝汤。
婉兮别无他法,碰了汤碗道:“好,我喝。”
“这才是我的好大喜,你这孩子从小就乖顺,从来都让我们省心。”婉兮的娘笑着夸她。
婉兮假意喝汤,目光斜向弟弟的面庞,“弟弟的眼睛没事吗?”
弟弟的眼睛明亮如星子,并不似从前那般灰暗。
“没事啊,怎么了?”婉兮的娘一头雾水。
婉兮垂头,心情有些压抑,“没事就好,他出生时眼眸青灰,我还担心有什么呢。”
为什么地狱如此的残酷,出现的是她温馨的家。
若是刀山油锅还好说,可以想尽一切办法闯过去。
可是在这里,她一点斗志都没有。
“你弟弟的眼睛一直如此,你是不是昏头记错了?”婉兮的娘摸了婉兮的额头,一脸担忧。
婉兮心里微微一凛,弟弟的眼睛竟然从来没有出过问题。
如此说来,她和吴凌恒的缘分岂不是失去了维系的纽带……
他们二人是因为弟弟天生眼盲,才意外在孩子沟结缘,如今失去了这个纽带便再无缘分了吧。
“镇上是不是有一户军阀人家,吴家。”婉兮问道。
婉兮的娘笑道:“有的啊,不过吴系和于系在打仗,吴大帅和吴少帅都上前线了。”
“已经打起仗了?”婉兮一脸震惊。
看向窗外,外头烽火狼烟,战火已经蔓延到了元术镇。
婉兮的娘叹了一口气,“战况不好,吴系大败。”
“怎么会吃败仗呢?吴家的三少爷可是军事奇才。”婉兮轻声道。
婉兮的娘更加惊讶,“吴家哪有三少爷,只有个大少爷,是不是军事奇才娘不知道,只知道他带兵打仗从来没赢过。”
“那于系都要打上门来了,您还有闲心在家绣花、煮汤啊。”婉兮看着桌上绣了一半的花样,觉得事情发展的很没有逻辑。
婉兮的娘亲脸上的表情美滋滋的,“你马上就要做段家的媳妇了,谁敢刁难我们家,段爷的花轿这几天就会上门。”
“哈?段爷的花轿。”婉兮一开始觉得突兀,想想也是啊。
既然没有吴凌恒娶她,就会轮到段毒蛇上门娶亲。
婉兮的娘亲喜上眉梢,“是啊,是啊,到时候我们举家搬去颖川。”
“就我们这样的家世,段少帅也看的上?”婉兮泼了她娘亲冷水。
她爹在门外听到了,生气的进来,“好你个楚大喜,看不上我们家是吧?我还真告诉你,你出身在我们这样的家,一辈子就是这样的家世。”
“爹,我没有……没有看不起咱们家的意思,我是觉得有点门不当户不对。”婉兮看着爹手里的菜刀,莫名觉得有几分害怕。
菜刀泛着寒光,随着她爹走过来一步步靠近。
婉兮连忙求助娘亲,“娘,我只是好奇,您……您快帮我跟爹说说。”
“其实这件事也怪不得大喜,她恐怕还不知道段爷为什么娶她吧,这事还是她自己的功劳。”婉兮的娘虽然是地狱里的幻象,但看到亲生女儿求助,还是出言帮忙。
婉兮摸着下巴,想到了什么,“我记起来了,我小时候救过段爷,是也不是?”
“你记起来就好啦,当时段爷受了重伤,还好你出手救了他。”婉兮的娘亲笑道。
婉兮拍她爹的马屁,“爹,若不是我救了段爷,这仗打过来还不知要怎么办呢,您能看在我立功的份上,不要生气吗?”
“你这个丫头,烧了三天脑子活泛了,说话都带着蜜。”婉兮的爹听了好话,自是不好发作,哼哼唧唧的就此作罢。
婉兮扶着额头,假装虚弱,“我头还有些晕,能在床上先躺会儿吗?”
“我和你娘还要收拾东西,还有你出嫁的嫁妆,你要是没有太不舒服就照顾一下你弟弟吧。”婉兮的爹给她娘使眼色,要她娘把弟弟交给婉兮照看。
婉兮温笑,“没问题。”
弟弟交到了婉兮怀中,眼神里泛着明亮的光芒。
她搂着他靠在床头,看着窗外的烽火狼烟,“想不到在幻觉里,吴系竟是吃了败仗。”
“吴系本来就是要吃败仗的,是吴凌恒改变了命运。”一个稚嫩的却有几分邪异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婉兮一抬头,竟是弟弟那双明亮的眼眸在看着她,“你以为这些是幻境吗?你也可以当它是真实。”
“你……你是谁?”婉兮浑身发毛,恐惧的看着他。
他伸出小手,小手突然变长,在怀里就能摸到她的脸,“我亲爱的姐姐啊,你不是知道这里是地狱吗?”
“你是地狱中的鬼?”婉兮惧怕的问他。
他笑得诡异,“我是你的心魔。”
“我的心魔?”婉兮有些迷茫。
他的手摸到了她的耳朵根,“你的心魔是你的家人,还有弟弟。”
“是啊,弟弟去了龙虎山,我又是军人极少有时间回家探望,我……我其实很想他们的。”婉兮很轻易的就承认了自己的心魔,不过她也不觉得这是心魔。
只是思念罢了,每个人都会思念亲人。
弟弟的头颅靠在她的胸膛上,笑道:“你只要留在这里,就可以一直守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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