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悄无声息地走, 不惊动旁人,贺缈特意挑了卯时动身。
天光还没亮,盛京城仍陷在夜色中尚未醒来,街边的店铺也紧闭着大门,只有一些小商贩早起正准备在街边支摊, 贺缈的马车就趁着这个点缓缓驶出了城门。
车轮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打破了城郊的寂寥静谧。
夏日夜短昼长,马车还未出城多久,城郊已是天色熹微。贺缈侧头,透过车帘的帏缝朝外看了几眼,有些按捺不住心中雀跃。
算起来她已经憋了好几年了, 这几年就算她能出宫, 却也没离开过盛京。按照她的心性, 绝对是没法忍受的, 也难怪贺琳琅合理怀疑她是借机出宫逍遥……
“陛下,这次微服出宫, 咱们是以什么身份什么名义啊?”
宁翊兴致勃勃地问。
他原本也在车外骑马,可刚一出城,便叫着累了乏了外头风大, 也挤进了马车。他一贯死皮赖脸,贺缈赶也赶不走, 就只能随他去了。
此刻被宁翊一提醒, 贺缈才记起还有这一茬, 想了想, 她说道,“朕……我和以唯便以姐妹相称。”
“陛下……”
方以唯有些惶恐,刚开口却被宁翊打断。
“她?她如何能与陛下您做姐妹?”
宁翊嗤笑,“任明眼人一瞧,都会觉得她是您的丫鬟。”
方以唯微笑,“世子殿下也不差,瞧着十分像首辅大人身边端茶倒水的。”
为了隐藏身份,宁翊和方以唯今日都换了一身寻常人家的便服,衣服料子都是民间百姓用的次等绢帛,没什么繁复的纹路,也没缀什么珠宝,的确看上去比往常朴素低调了很多。
而贺缈和谢逐虽也换了常服,但衣料轻软、薄而不透,一看织染手艺就知道非同凡品。
贺缈穿了件天水碧荷叶袖薄衫,衬白色皱纱裙,裙两侧缀着长长的流苏,飘逸雅致。也不知是刻意为之还是巧合,谢逐今日竟也是一身浅青皱纱袍衫,衬着竹纹暗花,一看便是显达之人。
与这两位相比,方以唯和宁翊的确是显得……稍稍寒碜了一些。
所以他俩这次倒也不算是毫无理由的互相伤害。
贺缈有些惭愧地垂头,开始认真地反省自己是不是穿得太扎眼了。
被方以唯怼了回来,宁翊难得的没有生气。
他这人慕强,自打上回在醉蓬莱输给了谢逐,他便对这位文武双全的新首辅十分佩服。因此不但没生气,反而还挑衅地朝方以唯哼了一声,“给谢大人端茶倒水,本世子乐意得很!”
“是吗?那我也乐意给陛下做丫鬟。”
眼瞅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始终一言不发的谢逐终于淡淡开口,“陛下是回外祖家探亲的富家千金,陆指挥使是护院,世子与方侍郎是兄妹。”
他三言两语便理清了人物关系,贺缈满意地点头,“就照谢卿说的吧。”
方以唯总觉得好像漏了什么,“那首辅大人的身份呢?”
谢逐看向贺缈,“至于臣……是府上的管家。”
“管家?!”
宁翊和方以唯异口同声叫了起来。
“谢大人,你见过哪家府上有你这样的管家?!”
“谢大人,管家不是您这样的。”
在这件事上,两人统一了战线。
贺缈也为难地打量了谢逐几眼,认同了宁翊他们的说法,“的确不像。”
谢逐的相貌太过出众,又天生带着些贵气,怎么看都不像是屈居人下的……
宁翊瞧了瞧谢逐和贺缈的穿着,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丝灵光,“陛下!你和谢大人扮成回门的新婚夫妇如何?”
“什么?!”
贺缈惊愕地瞪大了眼。
就连淡定如谢逐,眸底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宁翊为自己想到这个精妙的点子激动不已,“陛下您看,您今日和谢大人穿得多相配啊!而且咱们最终目的地是玉沧,成婚三日后回门,有些女子嫁得远,本就要带着夫婿长途跋涉才能回到娘家……这不比什么千金小姐探远亲更有说服力吗?”
要说想象力要说编故事,谢逐可比不过他了吧。
宁翊求表扬地看向故事的两位主人公,见他们除了诧异没有旁的反应,便只好转向方以唯,瞬间冰释前嫌,“方大人,我说得对不对。”
方以唯掩唇轻咳了几声。
不得不说,如果女帝和首辅都不介意的话,这似乎还真是最能说得通的关系……
“这……”
贺缈惊得回不过神,“这怎么行?”
“这怎么不行?”
宁翊这么积极其实还有别的原因。
临出发前,瑾太妃特意把他叫到了宫里,嘱咐他将女帝终身大事放在心上。若出巡路上女帝遇到什么心仪的儿郎,一定不要客气,直接打晕了带回宫。
宁翊觉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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