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痛苦的倾诉,让她的心整颗又悬了起来,并且深深为之揪疼,因为她很清楚,阿政是很爱他妈妈的。
他说过,在他们家,父亲是个大忙人,母亲是个全职太太,从小到大一直很细心的在照顾他们兄弟俩。所以,他们即是母子,更像朋友。相信任何儿子,都不愿意伤害母亲的,二十几年的感情,那不是任何人可以替代的。
“问题大吗?”她问的紧张。
“骨折了。昏迷着。还没脱离危险期。”
他沙哑着说,嘴里似在咽酒水很含糊——他这是在借酒浇愁啊,情况肯定很糟。
“别慌,一定没事的……你呢,好好守着,肯定能醒过来的。”
虽然知道这样的劝慰,很苍白无力,但是,她还是说了。
阿政常说,她身上透着一股子让人信服的力量:但凡她说要做到的事,或者,认为可以通过的各种考试,最后一定都能成功。她这么说,自是想宽他心。不想他太过焦躁。
“嗯。”
他的语气终于也跟着振作了一些。
“也别再惹他们生气了。凡事顺着点。”
“嗯。”
“更得少喝酒,酒喝多了,只会愁更愁,路在脚下,总能找到出路的。我们还年轻,慢慢来没关系的。”
“嗯。”
他又应了一声,转而反问了一句:
“那你呢,你工作怎么办?被我三姑姑这么一折腾,那边怕是没有人敢收你了……你的饭碗砸了,那是你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我……我想想就气愤……”
“嘘……消消火,没事的,大不了转行……你要知道一件事,天无绝人之路,何况……”
她想把今天遇上的事和他说说,想缓和一下这低气压,却被他突然截去了话:“芳华,在宁市,你哪里都可以去实习,就是有一处地方,千万千万别去。”
听他说得如此郑重,她只得把喉咙里的话给咽了,转而问:“哪处?”
“光影传媒。”
芳华不觉一呆:晕死了,他说得怎么正好是这家公司呢?
“为什么?”她脱口就问。
“我们家和那家老总有过节……”
“什么过节?”
“里头的事很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明白的……哎呀,我不和你说了,我三姑来了,那老女人骂起人来可厉害了,比我妈还凶……挂了……回头找时间我们再通话……”
匆匆的,他就挂了。
听着话筒里那嘟嘟嘟的忙音,芳华抓着手机皱起了眉头,心再一次起了纠结:
这可怎么办呢?
难不成真就这样放弃光影那份实习工作?
*
千里之外的北市,靠在病房走道上,韩启政盯着手上的手机,暗自吐气,抬头看了看这个充满消毒药水味的病区,心里虚得不得了。
三姑早回去了,他这么说,只是不想解释自己那份沉甸甸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