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久不见太阳,白得像雪。
向汀雪上前,接过柳阿姨手中的毛巾,轻声说:“柳阿姨,我今晚想在这里呆一个晚上。”
柳阿姨替谈晶洁整理衣服的手,顿住,双眸满是担忧:“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向汀雪把毛巾放到盆里,淡淡笑道:“没有,就是很久没有和姐姐一起睡了,我想陪姐姐睡一个晚上。”
柳阿姨打量向汀雪一圈,见她气色还好,也没有多想,哦了一声,端起盆走向卫生间:“那我一会儿出去给你买饭,你想吃什么?”
向汀雪不挑食,能吃饱就行。
柳阿姨擦了擦手,换下白色的护理服,穿上棉衣,就离开了病房。
一时,房间就剩下向汀雪姐妹二人。
向汀雪站在床边,俯视着谈晶洁,眉梢幽静,眸光柔和。
谈晶洁一动不动,安静地躺地床上,呼吸平稳,荣辱不惊。
姐姐,你还要这样睡多久?
向汀雪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脱鞋上床,侧躺在谈晶洁的身旁,并凑到谈晶洁的耳旁轻声嘀咕:“姐姐,我四岁那年,爸爸后背的伤是怎么弄来的?”
谈晶洁没反应,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向汀雪接着反问:“为什么爸爸受伤以后,我连家也不能回了,爸爸妈妈也不来看我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的性命到底被谁威胁着?”
“姐姐,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年我五岁,我想去游泳馆游泳。我求了你很久,你才答应带我去。”
姐姐答应带向汀雪去游泳,可一路上,她们一前一后的走着,中间拉开了好大的一段距离。
姐姐还对她千叮嘱,万嘱咐:“千万不要跟我太近,千万别在人前叫我姐姐,记住了吗?”
向汀雪当时就问了:“为什么?”
姐姐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她记住。
“为什么,姐姐,为什么我不能当众叫你姐姐?为什么爸爸妈妈会极力反对我跟着你们一起出来?我到底有什么不能见人,不能曝光的?”
“我认识了谈云啸,他说他姑姑叫谈怡雪,曾经是甄老的老婆。可我算了算,她们之间好像没有什么关系。”
“姐姐,如果不出什么事情,我明天晚上就可以去谈家。她们虽然没有什么关系,但我还是想了解一下,就当是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
……
向汀雪一直问,一直说,想到哪说哪里,想到什么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多久,只觉口干舌躁,精疲力竭。
然,身旁的谈晶洁却是淡定如厮,一直听着,安静的听着,一点回应也没有。
手机在枕边震动,甄皓霖的电话。
向汀雪看了看窗外,天色已经黑透,柳阿姨已经睡着,看看墙上的表,已经十点多钟了。
这么晚了,难怪觉得口干舌躁,原来唠叨姐姐那么久了!
向汀雪怕吵到柳阿姨睡觉,穿上鞋,走到外面的阳台去打电话。
“我已经回家了,你在哪里?”甄皓霖薄怒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阳台很冷,向汀雪打了一个哆嗦,自故自的说:“我去拆线了,很痛,你们都骗我。”
“一点点而已,你能忍受的范围……”
“你怎么知道,很了解我?”向汀雪嗤笑了一声,眼睛看向夜空,灯火映亮了天空,星星不知跑去了哪里。
很孤单呀!
甄皓霖薄怒的声音消散,换了一副慵懒的腔调,调笑了一句:“你的身体能忍多少痛,我比你清楚。”
混蛋!
向汀雪脸莫名一烫,转了一个话题:“米丽呢?他们都走了?”
甄皓霖嗯了一声:“他们都走了,米丽也乐意地接受了这份任务,所以你也不用再替她担心。你在哪里,快点回来,我想你了!”
“很晚了,我今天不回去,你……”
甄皓霖不怕晚,多晚,都不能忘记老婆大人:“我去接你,亲自开车去接你,你在哪里?”
向汀雪白眼望天:“我也不知道……”
“向汀雪……”甄皓霖拔高了音量:“你是想让我给CiCi打电话吗?你想让CiCi狠狠地虐待米丽吗?”
说对了吧,向汀雪不是牵制的米丽,米丽是来牵制向汀雪的。
向汀雪恨恨地收了手机,也只能乖乖地收拾东西。
离开前,向汀雪在谈晶洁的额头上,落下轻轻一吻,耳语道:“姐姐,虽然甄皓霖有点霸道,有点可恶,但我发现,我真的是爱上他了!”
爱上他,才会牵就他,可恶的甄皓霖!
嘴上怨着,心里却甜得发软,向汀雪轻轻地合上门,离开。
走道上,静悄悄一片,向汀雪放轻脚步,细高跟鞋的声音还是落地有声,“嘟嘟”的声音,飘在整个病房上空。
谈晶洁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胸脯一起一伏,托着被子微微起落。
甄皓霖!
甄皓霖!
甄皓霖!
……
这个名字像魔铃一样,从谈晶洁的耳中飘向了心中,飘进了复杂结构的脑海,震动共鸣盘旋……
甄皓霖!
爱上甄皓霖!
不……
忽的,谈晶洁沉睡了六年的眼睛,“啪”一下睁开,眼神空洞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