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好了,一桌子的菜也摆齐了,就等着他来好一起动筷子。
冯孝诚要拉他坐下,刘时中退了一下:“我去洗个手,你们先涮羊肉吧!”
崔晴道:“那你快点啊!”
刘时中点了点头。认识崔晴以前,他时常被人嫌弃太沉闷、太无趣,是崔晴改变了他。她总是很活泼,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即使他一声没吭,她也硬是一个人和他“聊”了半个小时,一点都没觉得不自在。接触得多了,他好像也会没话找出两句话来,再后来,也能开点小玩笑了。
他们在一起也有两年了,还从来没有吵过架。崔晴身上多余的气焰和活力正好弥补了他所缺乏的。
洗手间的门有点涩。第一把没推开,刘时中还以为里面有人抵住了门。敲了两三下,确定一个人都没有,便用力地推开了。可是这门推开不容易,合上倒挺容易。他才闪身进去,顺手轻轻地带了一下,那门就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灵敏程度和自动门有得一拼。
头顶上靠近洗手台的那一盏灯有点不稳定,咝咝地响着,忽明忽暗。角落里点着一支檀香味的盘香,红色的香头积攒了一截香灰。
刘时中淋湿了双手,按了一点洗手液在手心里,忽然听见一阵低低的咆哮。作为一个兽医,他对这种声音一点也不陌生。那是犬类示威的低吼。通常它们在发出这种声音时,都会伏低身子,两只前爪狠狠地刨着地面,后肢则略高一点,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脊背上顿时窜起一阵恶寒。
刘时中慌忙转身,灯光闪烁中只看见深红色瓷砖的墙面,还有墙角里继续燃烧的盘香。他不放心,小心翼翼地将每一格门依次打开。空的,空的……都是空的。
也许是听错了吧。他松了一口气:火锅店里怎么可能会有狗呢?
手心里的洗手液粘粘乎乎地流下了指尖,很不舒服。他便随手搓了两下,匆匆忙忙地冲洗干净。抽了纸巾擦手的时候,忽听咝的一声,头顶上的灯彻底黑掉了。抬头的一刹那,还隐隐约约地看见灯泡里闪过两三朵火花。好在另一盏灯还亮着,洗手台虽然昏暗了一些,并不影响他看清东西。
刘时中草草地擦干了手,便将纸团顺手丢向垃圾筒。纸团掉落的一瞬间,那低低的咆哮声突然再次响起。这一次离他更近了一些,似乎就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头皮蓦然一麻。他迅速转身,呼吸都不觉急促了,张惶地四处看了看,仍然只有他一个人。咆哮声又消失了。
刘时中也不想管是不是听错了,反正快点离开这里就对了。便匆匆忙忙地拧开了门锁,逃跑一样快步走出门去。
大家已经在涮羊肉了,崔晴给他的碗里夹了一大筷,看见他回来连忙招手道:“正好,快吃吧!”
刘时中勉强笑着落了座。眼看大家都高高兴兴的,也没法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他们。大半年前,他们在泗州县的惊魂遭遇可说是这辈子最倒霉的回忆。本来是想开开心心地外出旅游,却没想到住进了一个连环杀手的度假屋。凶手在那幢屋子里杀害了五个可怜的女人。她们的冤魂一直缠着他们,直到他们为她们抓住了真凶。为此,还害得好心帮忙的肖易明(冯孝诚的大学师弟)受到了很大的精神伤害,到现在都说不了话。
也许……他刚才听到那些不存在的声音,也是一种精神伤害的后遗症吧。
崔晴见他迟迟没有动筷,催道:“怎么不吃啊?”
“哦,太多了。”他掩饰地笑了笑,从碗里分了一半给崔晴,“你也吃。”嘴上是忍住了,心里却始终有点惴惴不安。
“来来来,”冯孝诚起身将鸳鸯锅白汤的那一面拨弄了两下,“咱们几个都要补补。你们不介意的话,这第一碗汤我要先舀给我老婆。”说着,拿过白俐的碗大舀特舀,最肥的鱼唇都给捞走了。
崔晴切了一声,取笑白俐道:“瞧你老公那狗腿样儿!”
冯孝诚脸不红心不跳:“怎么了?嫉妒我老婆有人疼啊,哼哼!”
白俐却有点不好意思,笑道:“够了够了,你也稍微给人家留点。”
“遵命!”
冯孝诚一边应着,一边又多舀了一勺,稳稳地放到白俐的面前。而后,给崔晴小两口和自己也各舀了满满的一碗汤。
崔晴捧起汤碗道:“我们就以汤代酒,正式祝贺我们的生活回归正轨!”
“好!”冯孝诚白俐先后捧起汤碗。
那三人情绪高涨,刘时中也只得跟上,没甚味道地喝了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