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引起蒋衡宇的注意。他只是微微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当成一次尝试吧!”
室友轻轻哼了一声,爬上床睡午觉去了。不多时,安静的宿舍里就响起一阵阵轻微的鼾声。
蒋衡宇停下笔,回头看了一眼室友,确定他已经睡着。便将纸笔一起推到一旁,打开中间抽屉的锁,从中拿出了一只崭新的手机。翻开电子通讯录,一串名单显示在彩色屏幕上:张娜、卢小青、谢欣华、吴梅、闻亮、陆剑波……他掌握着和马晓南一样的名单。
他又一次把名单挨个看了一遍。自从他得到这份名单以后,几乎每天都要看一遍,看到可以倒背如流了,还是会一遍又一遍地看下去。他把每一个人的名字都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头脑里。然后,他又将另一只手伸进了抽屉,摸索到一只黑色的录影带。这一次,他没有将录影带取出来。依旧放在抽屉里,只是用手默默地、用力地抓住。
一刹那,他看到过的残忍画面又回到了他的眼前,他听到过的凄惨声音又回到了他的耳里。
蒋衡宇的脸上一片默然。虽然已经没有了眼泪,但愤怒却以另一种更深沉的方式在心底翻涌。
周围的空气在不知不觉间降低,睡梦中的室友本能地缩了缩肩膀,拉过一旁的薄被胡乱盖在自己的身上。在蒋衡宇的身后慢慢现出一团灰白的雾气,森冷得像冬天里的寒气。它不停回旋涌动,渐渐变成一个长发女人的轮廓:眉毛、眼睛、鼻子、双手……越来越清晰。终于成为一个十六七的清秀少女安静地立在蒋衡宇的身后。她伸出苍白的手很爱惜地摸了摸蒋衡宇的头发,然后从身后抱住了他的肩膀。
冰冷的触感让蒋衡宇不由自主地微微一颤,但是他一点儿也没有惊慌,反而放下了那卷录音去握住了少女比冰块更冷的手。
他闭上眼睛,轻轻地叫了一声:“姐姐……”
她在生时,他们素未相识;等到他去找她,她却早已不在人世。
不一样的父亲,却有一样的身世。只有一半血缘的姐弟比百分百血缘的姐弟有更深的羁绊。
梁静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小宇!”
蒋衡宇却只是沉默着:“……”因为他知道她要说什么。
梁静:“小宇,我们收手吧!”
蒋衡宇的眼睫一颤,重新睁开了眼睛。
梁静:“张娜她们都已经死了,陆剑波早就病死了,闻亮虽然活着也比死了好不了多少……我已经满足了。”
“不!除了他们,还有许多该死的人都没有死!”蒋衡宇咬紧牙关,低低地、嘶哑地否决,“他们都目睹了一切,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
梁静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忍:“我不是同情他们,我是不想让你越陷越深,而且那些警察好像开始怀疑你了……”
“姐姐,”蒋衡宇握紧她的手,坚定地打断,“我不要紧!只差五个人了,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梁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波动,终于也同意了弟弟的决定。在她七岁的时候,母亲为了蒋衡宇的父亲而抛弃了她和父亲;等到蒋衡宇七岁的时候,那个女人旧病复发,再一次为了另一个男人抛弃了蒋衡宇和他的父亲。
有一些人,始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蒋衡宇从懂事起,就常从父母模糊的言辞里得知自己还有一个姐姐。父亲去世以后,他就一直在找寻梁静的下来。却不料,找到的是一个令人愤怒的真相。
听着梁静那些年,因为母亲跟人跑掉而遭受的白眼和冷遇,蒋衡宇就仿佛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她身上发生的所有不公平,他都感同身受。所以他要为她报仇,也是为自己向那些肆意侮辱他人的垃圾们复仇。
更何况现在,他又多了一个更为有力的理由。
“姐姐,”他坚毅地直视着前方,仿佛在为自己发一个毒誓,“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从看守所出来,两人都意识到案件的棘手程度。老胡一路上都沉默地开着车,眉头皱得很深。
“怎么办?”郑含问,“虽然已经知道了蒋衡宇就是那个催眠真凶,可是没有证据。唯一和他有过直接接触的证人,也因杀人罪行而毫无信用度可言。”
“还是一步一步来吧。先从他的身世查起,证实了我们推断的动机再说。”